文学是快的艺术，也是慢的艺术。

　　当年，海明威在欧洲战场当战地记者，业余写小说。他往美国本土发小说稿，稿子都是用电报传过去的。电报传递代价昂贵，所以小说文字极简洁，也因此造就了他独特的风格。世人称他的小说为“电报体”——像《尼克·亚当故事集》里的那些小说，都是这种风格：快、干净、含蓄。你没看错，是所谓“快的含蓄”。

　　法国一些作家，罗曼·罗兰或雨果，习惯于激情洋溢的叙述腔调。在《笑面人》中，雨果充分发挥了演说家的才能，写得激情澎湃、连绵不绝，感染力极强。罗曼·罗兰的《约翰·克里斯多夫》，文风也是恣肆汪洋。近日我重读都德的《磨坊书简》，开篇六个页码下去了，在重重乡村景色和感慨的背景下，仍然不见主角出场。以上，都是所谓“慢”的艺术。

　　年岁日长，感觉自己像个陀螺，在不停旋转。这种节奏，很难停下。这个时候，再去读长篇小说，就是件奢侈的事情。

　　我喜欢所谓“慢的艺术”，也欣赏所谓“快的小说”。情意绵绵是一种风格，慢条斯理也是一种风格，单刀直入则是另一种风格。当代人，俨然更习惯于后者。这与今人的生活节奏有关，至于细细品咂，显然已经顾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