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荣华:会聊天的敬业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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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实秋说沈从文不健谈,其实并不确切。沈从文的确天性冷淡,但也许是经历了长期教书生涯的磨砺,加上创作过程中惯于对事物进行绘声绘色地描述,中年时期的沈从文变得越来越会聊天了。 1938年11月,沈从文任西南联大中文系教授。寓居西南的沈从文,依然不善于讲课,但在讲台上也不再像过去那么拘谨了。1939年,汪曾祺以第一志愿考入西南联大中文系,成了沈从文的入室弟子。用汪曾祺的话,“沈先生的讲课,可以说是毫无系统”,“他的湘西口音很重,声音又低,有些学生听了一堂课,往往觉得不知道听了一些什么”。汪说听沈从文的课,要像孔子的学生听孔子讲话一样:“举一隅而三隅反。” 虽然讲课不好,但此时期的沈从文已经从理想主义者转换为现实主义者,将一门心思都投入到传道授业解惑上来。他开了三门课:各体文习作、创作实习和中国小说史。他教书很用心,教习作不用命题作文的方式,而是发挥学生主观能动性,让他们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他讲课语言诚恳而天真,“没有任何舞台道白式的腔调,也没有一点哗众取宠的江湖气”。他教导学生写小说要避免“学生腔”,写人“要贴到人物来写”,同写的这个人同呼吸、共哀乐。 他会在学生的作业后面写很长的读后感,介绍学生看一些与所写作品相似的中外名家作品。每次上课,他走进教室时,胳肢窝里都夹着推荐给学生的名作。他把优秀学生作品推荐给相熟的报刊发表,给予激励。讲中国小说史,他亲笔将不易找到的资料抄到纸上,待上课时分发给学生,为的是学生能够省点儿事。细致的态度和敬业的精神体现在教书育人的点滴之间。 就连以健谈洒脱幽默而著称的汪曾祺都坦言,沈从文不长于讲课,而善于谈天。沈从文谈天的范围很广,从时局、物价,到风景和人物。对那些为人天真、充满生活情趣的朋友,沈从文充满好感,乐于敞开心扉。比如他对金岳霖,就谈得尤其多,因为他和金一样,都是无城府的纯粹之人。 由于沈从文的善谈,他的个人魅力也在课堂外得到了极大挥洒。在昆明时,他租住在郊外的呈贡桃园,只有上课时进城住两天。他在昆明文林街二十号联大教职员宿舍有一间屋子,每次进城,同事和朋友都到他这来做客,他的宿舍里几乎从早到晚都有客人。除了欣赏他新近购买的工艺品、向他借书、求字外,来客们便是和他聊天。 沈从文的笑,如阳光般灿烂,透出一脸的孩子气。晚年的沈从文依然充满稚气,他头脑清晰,记忆力尤佳,对于往事历历在目,只是满口牙齿脱落,说话口齿不清,与人交谈时需要有人在一旁翻译。他生命力旺盛,虽然83岁时得了中风,引起左边半身不遂,但经过治疗和精心护理,终于康复,让身边的朋友慨叹是个“奇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