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汝洁:可惜陈衍没能看到《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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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锺书在《林纾的翻译》一文中说:“不是一九三一、就是一九三二年,我在陈衍先生的苏州胭脂巷住宅里和他长谈。陈先生知道我懂外文,但不知道我学的专科是外国文学,以为准是理工或法政、经济之类有实用的科目。那一天,他查问明白了,就慨叹说:‘文学又何必向外国去学呢!咱们中国文学不就很好么!’我不敢和他理论,只抬出他的朋友来挡一下,就说读了林纾的翻译小说,因此对外国文学发生兴趣。陈先生说:‘这事做颠倒了!琴南如果知道,未必高兴。你读了他的翻译,应该进而学他的古文,怎么反而向往外国了?琴南岂不是为渊驱鱼么?’” 文中说到的陈衍(1856—1937),号石遗老人,是著名的“同光体”诗人,他所著的《石遗室诗话续编》提及钱锺书的诗。1932年除夕,陈衍招钱锺书度岁,二人长谈甚欢,钱锺书将此次谈话记为《石语》一书。钱锺书在《林纾的翻译》中所说的陈衍言论,《石语》没记,故文中所说的“长谈”也许不是这一次。1932年春,陈衍为钱锺书点定诗集并作序。1935年5月10日,陈衍八十大寿,钱锺书登堂拜贺。1937年钱锺书留学欧洲期间,陈衍去世。 陈衍对钱锺书去外国学文学不理解,钱锺书当时“不敢和他理论”,但多年以后,钱锺书在《围城》中却做了这样的议论:“他(方鸿渐)是个无用之人,学不了土木工程,在大学里从社会学系转哲学系,最后转入中国文学系毕业。学国文的人出洋‘深造’,听来有些滑稽。事实上,惟有学中国文学的人非到外国留学不可。因为一切其他科目像数学、物理、哲学、心理、经济、法律等等都是从外国灌输进来的,早已洋气扑鼻;只有国文是国货土产,还需要外国招牌,方可维持地位,正好像中国官吏、商人在本国剥削来的钱要换外汇,才能保持国币的原来价值。”《围城》第一章这通议论之后,第三章唐晓芙转述曹元朗的朋友的话:“说现代人要国文好,非研究外国文学不可;从前弄西洋科学的人该通外国语文,现在弄中国文学的人也该先精通洋文。”这些,都可看作是钱锺书对陈衍之问的俏皮回答。可惜陈衍没能看到《围城》,倘若老先生看到《围城》的话,也许会莞尔一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