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凹的父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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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平凹的父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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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是我的女儿,从小就喜欢写诗,我只觉得好玩可爱,但从不鼓励她将来要当作家诗人。文坛上山高水远,风来雨去,人活得太累,并且我极不爱听文二代之说,这样的帽子很容易被戴上,既丑陋,又硌得脑袋疼。在二三十年里,我仅呵护她的上学,就业,结婚,指望着一切能安康平顺,岁月静美。等到她的两个孩子终于上小学了,家里没了零乱和嚣烦,有一日她送我烟酒还有几首诗,我才知道她其实还一直写诗,只是有的写在日历上,有的写在手机上,有的能念出来还没有写下来。
我读了那些诗,觉得有意思,她说够不够发表水平,我说,就是够发表水平也不要发表,诗可以养人,不可以养家,安分过一般日子吧。
她是听我话的,生活得简单而安静,偶尔给我手机上发一首诗。我对她的诗越来越辅导不了,以我的爱好,总是回复一句好或是不好,建议她给她认识的几个诗人发去让人家看看。此后很久的时间,她不再发诗给我,或许她觉得我老打击她,或许也觉得我真的不懂诗。后来我所知道的,是一些朋友认为她写得还好,竟替她把一些诗稿投给杂志,竟受到肯定,有了许多赞许的话。
我曾经给许多人写过序,给许多书画展览、新书发布会站过位,而浅浅要作公开的诗人了,又出版第一本诗集,我却因别的事外出,不能到现场祝贺,就写几句话赠送她。我要说的是,既然一颗苗子长出来了,就迎风而长,能长多高就多高,不要太急于结穗,麦子只有半尺高结穗,那穗就成了蝇头。
培养和聚积能量是最重要的,万不可张狂轻佻,投机迎合,警惕概念化、形式化,更不能早早定格,形成硬壳。作家诗人是一生的事,长跑才开始,这时候两侧人说好说坏都不必太在心,要不断向前,无限向前。
最后,我还要说:做好你的人,过好你的日子,然后你才是诗人。
2007年6月4日,在“宝鸡文理学院贾平凹创作暨学术研究报告会”上,贾浅浅也发表了有关于父亲的讲话。
要说到自己的父亲,那还得从头说起。
小时候,上小学三四年级吧,老师让我们写一篇“我的父亲”这样的作文。我当时很认真用力地握着铅笔一笔一画戳得满作文本的窟窿写道:我以后也要和我父亲一样,成为一个作家,有名了,就有很多叔叔、阿姨给送香烟呀、苹果呀,成为名人多好多好啊之类的话。结果我父亲看了后,和我母亲各站在我左右,一边前仰后翻地笑,一边小心翼翼并生怕人听见似的小声的教导我说:“娃呀,千万可不敢这样写,要不你老师会笑话哩,说你小小的娃没有远大理想,说家长没把你教育好。”最后,这篇作文被我父亲大刀阔斧地修改成一个幼小的心灵怎样受到艺术的熏陶以至要立志作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这是我第一次对作家、对我父亲这样的职业的亲近,而又被温柔地吹散了。
第二次,是上中学时写作文,我还是以父亲为原型,写“我的父亲”。
第三次是刚上大学那会儿,写了一篇文章叫《我爱辣椒》,通过写我对辣椒的衷爱,从吃辣椒体会到的人生哲理,其中还是透射出父亲对我的影响。我想我和文学的这份亲近,父亲也许起了最最直接的关系。
我从小到大特崇拜我父亲。狂热到什么程度:模仿他吃辣子,经常和他比赛吃,小小的女孩把自己吃得胃痛;模仿他的字体,就感觉他写的“贾”字怎么那么好看,老是跟着他的笔迹偷偷练;模仿他写东西时总是用稿纸背面的习惯……我从来反感别人在我面前抽烟,但每次到他书房,虽然总看见雾气缭绕,但就是闻不见烟味,只是常常从书房出来时,头就疼得厉害。
这么多年来,父亲从来没有手把手地教我做过任何一件事,也没有像其他家长一样不厌其烦地给自己的孩子传授过为人处事的道理。因为他总是太忙了,忙着写作,忙着应酬,忙着开会,忙着聊天打牌,甚至忙着写字挣钱。我有时觉得老天爷还是蛮公平的,因为自己的父亲比较特殊经常不在身边,不能陪自己学习,成长少了不少天伦之乐,正因为这方面少了,孩子必然很关注自己的父亲整天都在忙什么呀,写什么呀,就产生了很大的好奇心和研究的意识,无形之中,就潜移默化,或是很自觉地学习和吸取一些有用的东西。
我作为贾平凹的女儿自有风光得意的时候,也碰上很多恼人失意的事,但这并不妨碍我极度狂热地仰慕、崇拜他。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还要做他最宠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