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奖之年” 初谈茅奖
沧浪客
茅奖之年,不谈茅奖,就像让李白不写诗,于丹不品评《论语》,那怎么可以?又好比让土豪不炫富,全民不炒股,那像什么话!
问题是,今年的第九届茅盾文学奖,眼下才掀开了巨大冰山之一角,谈什么呢?更严重的是,从1982年的首届评奖开始,茅盾文学奖一开始就没按最初设计的“规定每三年评选一次”,比如1994年陈忠实《白鹿原》获奖的第四届,评的就是从1989年到1994年间出版的作品,而且颁奖日期被挪到了1998年4月20日,时间就拖得很长,没法解释也没必要深究。反正现在大家只要记住,我们一般认为,这个奖差不多是4年评选一届,今年又是“茅奖之年”,泛泛而谈,那就已经足够。
其实,关于这个奖的设立背景、评选要求(范围、标准、纪律
)、评奖机构和程序以及外界评价,网络时代,随便百度一下,要把自己弄清楚或者弄糊涂都很容易。故而,才到5月中旬,中国作家网堪堪公示了第九届茅盾文学奖评奖办公室发布的252部参评作品名单,各路记者便纷纷展开自己超强的统计、推理和想象力,认定这将是“茅奖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届”……尽管是那么的令人啼笑皆非,但人家以茅奖酒杯浇媒体胸中块垒,原也是应有之义。
252部作品参评多吗?
根据早先中国现代文学馆发布的《中国文学发展状况》报告显示,目前中国出版和发表的长篇小说,每年至少有2000部。而本届茅奖,参评作品限定为诞生于2011年至2014年期间的长篇小说。也就是说,只要符合“体现长篇小说体裁特征,版面字数13万字以上,于评奖年限内在中国大陆地区首次成书出版。出版时间以书籍版权页标明的第一版出版时间为准……”,那么这4年间出版和发表的、理论上有资格参评的作品,当不少于8000部。252部作品与这个总数相比,连1/30都还不到,显然不能算多。
今年3月16日,第九届茅盾文学奖评奖工作宣布启动,在同时发布的《关于征集第九届茅盾文学奖参评作品的公告》和《茅盾文学奖评奖条例》中,规定和往届一样,投票依然延续实名制。公告指出:第九届茅盾文学奖参评作品由中国作家协会团体会员单位、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宣传部艺术局、出版单位、大型文学期刊、持有互联网出版许可证的重点文学网站推荐。每个推荐单位可推荐不超过3部作品,推荐时须获得作者授权。作者可向上述推荐单位提出作品参评申请。评奖办公室不接受个人申报……
只要略作联想,光“中国作家协会团体会员单位”、出版单位、大型文学期刊和持有互联网出版许可证的重点文学网站这四种平台,目前中国究竟拥有多少,你都能推算出,如果都“循规蹈矩”,各推3部的话,那将是多么庞大的一个数字,与其相比,252又是多么的“少、精、尖”。
只评5部获奖少吗?
迄今为止,前八届的茅盾文学奖,一共只评出了38部作品获奖,平均每届不到5部,其中还包括了第三届的两个荣誉奖——肖克将军的《浴血罗霄》和徐兴业先生的《金瓯缺》。从均值上看,即便本届“最终获奖作品不超过5部”,那也不算最少。
那为什么媒体会发出本届茅奖将是“有史以来最激烈”的慨叹呢,理由无非是:不少往届“茅奖”得主有新作参加本届评选,如韩少功《日夜书》、贾平凹《古炉》和《老生》、刘醒龙《蟠虺》、王安忆《天香》、刘心武《飘窗》等;也有往届“茅奖”呼声很高的作家新作,如苏童的《黄雀记》、格非的“江南三部曲”、严歌苓的《陆犯焉识》和《妈阁是座城》、高建群《统万城》、肖克凡《生铁开花》和《天津大码头》等;不少作家有多部作品同时入选,如作家红柯、格非、行者均有三部作品参评。
按最初制定的规则,“同一作者不宜连届获奖”,那么贾平凹、王安忆、韩少功、刘醒龙、刘心武等人此前从未“连届获奖”,他们无一违规——尽管他们在本届的大规模“复出”,的确给新作家们的脱颖而出制造了巨大的障碍。但你也可以设想,未来,如果我们遵循了“参与首评而未获奖的作品,在下一届以至将来历届评选中仍可获奖”和“评选年度以前发表或出版的,经过时间考验的优秀之作,在得到评委会不少于半数委员的赞同后,亦可参评”的原则,那又将出现怎样的局面?会不会像诺奖那样,由某几位作家长期占据“茅奖排行榜”的前几位?这很难说。
从这个意义上说,最终5部作品获奖,不是名额多少的问题,而是最初的规则制定的问题。或许,在经过本届的“激烈”之后,中国作协能够发现这个30多年来一直暗存的隐患。
茅奖的娱乐性将得以改观
众所周知,从2011年起,由于李嘉诚先生的赞助,茅盾文学奖的奖金从5万提升到50万,成为如今中国奖金最高的文学奖项,获奖者名利双收,并且,同是国家级的官方文学奖,权利运作的痕迹都很明显,但由于只设立了长篇小说这一个奖项,茅奖反倒比奖项众多、获奖人数动辄数十人的鲁迅文学奖,具有了相对更高的公信力——无论你怎样苛刻和挑刺,都不得不承认,此前的第一届至第八届,茅奖评选出来的部分作品,如李国文的《冬天里的春天》、路遥的《平凡的世界》、霍达的《穆斯林的葬礼》、陈忠实的《白鹿原》、阿来的《尘埃落定》、王安忆的《长恨歌》、贾平凹的《秦腔》、毕飞宇的《推拿》和刘震云的《一句顶一万句》等等,把它们当成新时期中国文学最重要的收获,确实当之无愧。
文学圈里有个“不潜”的规则,但凡“茅奖”得主,很快都能成为作家中的某一方“封疆大吏”。那么问题就来了,这些“大吏”的人气、名气,乃至作品的质量,无不都是上上之选,譬如贾平凹、王安忆和韩少功,评委们将如何抉择,你把奖给了贾平凹,王安忆的粉丝咋办?把奖给了王安忆,你又将如何面对贾平凹和韩少功的拥趸?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文学奖,是百分百依靠绝对的文学标准评出来的,事实上也没有这么一个绝对的文学标准,所以现在,我们无法预料最终哪5部作品胜出,却完全可以预料结果揭晓之后的吐槽,将是怎样的轰轰烈烈……这么说吧,由于缺少了诗歌的参与,30多年来,茅奖的娱乐性一直难以与鲁奖比肩,这一局面,可望在本届之后得以改观。
当然,对于第九届茅盾文学奖来说,现在公示252部参评作品,现在只刚刚开头,正像因《魔气》一书获得参评资格的湖北作家曹军庆所说的那样:“我是第一次参加茅盾文学奖评选,获奖几乎没有可能性,第一次参评重在参与。”许许多多的被公示者,无疑都是此类“打酱油者”的一份子,因此,就目前而言,形形色色不着边际的预测,都是不靠谱的。同样,网上所有“我省(区)XX位作家入围第九届茅盾文学奖角逐”之类的标题,也都不负责任——云南省作协副主席杨红昆解释说:“入围,和入选参评作品目录,完全不是一回事。”
那还是静等公示结束(比如前100部入围作品出炉)了,咱们再预测不迟。
云南推荐的参评作品
云南参评本届茅奖的作家作品,省作协推荐的是傅泽刚的《雪落高原》(作家出版社2014年2月出版)、海男的《热带时间》(江苏文艺出版社2013年1月出版)和马瑞翎的《怒江往事》(晨光出版社2014年4月出版)。范稳的长篇小说《吾血吾土》则由十月杂志社推荐。当然,像云南人民出版社推荐了他们2011年9月出版的历史小说《远水孤云——说客苏秦》,作者是复旦大学教授吴礼权一样,肯定还有其他平台推荐得有云南籍作家,此不一一赘述。
据笔者所知,《雪落高原》是一部具有云南高原特色和历史厚重感的生态环保长篇小说;《热带时间》展现的是云南美丽多姿的大自然和淳朴的风土人情;《怒江往事》则再现了怒江大峡谷从原始社会末期直接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的沧桑巨变。三部作品都深具边疆地域特色,这种典型的“云南味道”,在茅奖评委们的舌尖上将“蘸”出什么反应,目前唯有拭目以待。
在此之前,虽然我省作家范稳的《水乳大地》和《大地雅歌》、存文学的《碧洛雪山》和潘灵的《泥太阳》等,都曾在茅奖评选的入围作品中排名不俗,但此奖还从没光顾过云南,因此不约而同,当被问及对本届作品参评有何期待时,省作协推荐的傅泽刚、海男和马瑞翎都表示重在参与。范稳则表示“能否获奖真的没那么重要”。
2015年5月24日于昆明西坝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