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需要慢下来

——读张伟锋诗集《风吹过原野》有感

文/浦绍猛

读张伟锋的诗，其实早于两年前。那时我喜欢浏览微博，无意间见到他微博里的诗，认为写得有味、有嚼头。喜欢诗歌的我，便不时会关注他的微博。

集中读张伟锋的诗，是在羊年春节后，收到他寄来的诗集《风吹过原野》。

翻开诗集，从作者简介中，对张伟锋有了进一步地了解。80后诗人张伟锋出道很早，这些年来，笔耕不辍，在创作上，一直坚持自己的理念，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其佳作频频见刊，收获颇丰。总体上看，张伟锋的诗歌，大多植根于滇西地域，融山水、文化为一体，干净澄明，简洁有味，内蕴丰厚。若不是见到他的诗集，无法想象一个80后的后生，能写出如此震撼灵魂的诗歌。张伟锋的诗，于不变中求变，不论是在题材的拓展上，还是在诗歌文本呈现的方式上，都有新的突破。

读张伟锋的诗，需要慢下来，尤其是灵魂需要慢下来。

张伟锋的诗，以创造新颖别致的多元意象见长。意象贯穿全篇，在核心意象的周围分布着各色的次要意象，寄情幽深、俊逸豪迈，彰显着喷薄的才气和酣畅的意气，入微地表达了诗人细腻复杂的思绪和情感，详尽地描述了事物的本身。并在环境氛围的衬托中让情景交融得到最完美的表现，营构出了一个清晰的完整的立体的富有层次感的诗歌语言结构。张伟锋的诗句是独特诗思、情感、才智的结晶，让他的诗歌充满了动感，由个人到整体，由现在到未来，他拷问自己、拷问人类、拷问世界，展示自己和世界全部的复杂性，表现出寄意深沉的艺术特点。

很多诗中，多元的意旨，似是她、似是物、似是自己。它们在模糊中交叉，它们在挣扎中思考，有的是出口，有的是方向，有的是疗伤，有的是抚慰。但它们是谁，似乎并不重要，只要它们能震撼心灵，涤荡灵魂，就已经足够。张伟锋诗歌里的那些意象，我们似曾相识，却从未触摸过，而他却能从朴实的生活中把这些事物随手拈来，化腐朽为神奇。在他的语词中，看似平常，实则蕴含生活的哲思；他的诗意，往往在转折和递进中出其不意，给人以疼痛之美；而他往往把自己藏在诗的背后，诗在高处，人在暗处。

张伟锋对人生、命运有自己独特感悟，比如《迁徙之辞》一诗中，他这样写到：“我必须返回旧地/告诉父亲和母亲/我们有故乡……我们必须在隔开的世界……拾起这个迁徙之辞/拾起那些丧失的苦痛和寒冷/返回故乡。”这是一种对生命的思考。

一路走来，张伟锋经历了不少挫折坎坷，可他没有放弃对梦想追求，而是放下包袱，让自己的心灵慢下来，彻底解放。正如在《恍惚》所写那样：“腾出空间，安放新的灵魂。”多空灵，多纯真。当然，诗人也有彷徨落寞的时候，如《梦中迷途》所说：“……我突然痛恨自己/痛恨该死的方向。”在《尘世》中，他写到：“当你说我是保护伞……我却找不到，曾经一直渴望出生的翅膀。”不过，类似这样的困惑毕竟是暂时的，更多地是如：“只要是卑微的和渺小的/只要它们历经我的生命，就如同我的兄弟/我将深沉地爱恋。”放低姿态，热爱自己及他人，是诗人追求的生活态度。

在诗集《风吹过原野》中，收入了诗人近十年来的诗歌，有写父母的，有写爱人的，有写朋友的，他的这类诗歌饱含深情，从细微处撷取最感人的瞬间，娓娓道来，直逼人心。张伟锋的诗，也有对生命的叩问和思考，诗中不无哲思。现在，很多诗人把诗歌写得越来越学究，越来越哲学，过于纠结所谓的“技术性”和“哲思性”，从而导致了很不好的诗歌风气，刻意雕琢痕迹明显，概念化和抽象化令文本老气横秋，诗意顿失，显得呆板和凝滞。我喜欢的好诗歌，永远是内容与形式的和谐统一，诗性大于理性，我喜欢的好诗人，必须是心灵的书写者，真诚，食人间烟火。好诗歌，是让人动心的。有诗人说，“动身容易动心难”。我想，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基于此，我认为张伟锋的诗歌写作，是值得赞赏的，至少，他是真诚的、清醒的，有主见的。尽管，在诗写上，他要做的依然很多。但这本诗集里，绝没有刻意为之的正能量，没有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姿态，张伟锋写的每一个字，都是出自最本真的内心，那里有无数的慈悲、深刻的眷恋和无法消解的爱。

真正抵达诗歌，并非一蹴而就。但这些，对于张伟锋来说，并不算什么。因为，他只需要懂得心与事物之间的距离，他只想知道自己能不能获得与它们沟通的能力，哪怕仅仅是一种维系。就是这样，张伟锋开始向真正的诗歌抵达。先是视线里的，然后是灵魂深处的。最终由此练就出一种仿若天籁般的音域。

对于张伟锋来说，诗歌是天堂，给他的灵魂带来无限广阔的空间，而生活就是大地，让他可以平静地徜徉而且从不在其中迷失。他只是想让自己的灵魂骑上马背，与生命对执，奔驰，激情。偶尔欢乐，偶尔平静，偶尔肆意，偶尔约束。

诗人，漫步于大地的歌吟者，永远在灵魂中寻找属于肉身安息的故乡。一直以来，张伟锋都在寻找自己的国度。事实上，对于一个思想负重者，这种转移视线的本能恰恰是对心灵的解放。从某种意义上说，张伟锋已经寻找到了他的灵魂承载。所以，他来了。

在阅读诗集《风吹过原野》的同时，还跟张伟锋在网络上有过沟通，对他有了更深入地了解。虽然我们并未谋面，可丝毫不影响我们对诗歌的认识和思想的交流。谈到建议，我个人认为：诗的文本再简洁凝练，立意的多元上注意协调自然、圆润，避免意象在交叉中产生混乱；其次，在断句和诗节的转换上再多加注意，让诗的结构在前后衔接上更加通透有力。

应该说，我们都沐浴在“中国梦”、十八大之后一系列新政透露出的改变之河里，我们都同行在彩云之南心的方向，听着青山绿水的天籁之声，我们也在转身之中走向新的方向。冥冥中，我们牵手缘分，亲近自然。我们“以家国铭志，为改革呼喊”，我们对变化充满期待。创新时代，转型、改变正在发生，拥抱改变就是最好的人生、最好的时代。希望张伟锋在这个伟大的时代，书写出更多人生的精彩。

附诗：

《风吹过的原野，慢下来》

刚诞生的骨头，埋起自己

砂砾下蠕动的蚂蚁是你的影子

一场爱情，虚拟了情感

令人无法安静

地火冷却下嘈杂的蝉热

你沿着相反的方向

行走，却从未丢失

穿过暗流，抵达、登陆

你的折返出其不意

等待中，你用手指

拨开那些赤裸的肉身

难以安睡的疼痛

和芦苇站在岸边，一起忧伤

沙滩上，无数螃蟹

在你到来时，钻入地下

它们不断挖坑，搬泥

你有预见，它们

将把你拖入更深的

地下……

那些隔开的距离和坚硬的台阶

总有人向他们朝拜

跳出上方哪个陌生的空格

混在人群中

你说，找不到自己

可你的脚，却踩疼了我

确信，你在死亡里醒着

只是，你不知道

自己把自己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