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时间鸟”:一只藏有世界本真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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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楠发表在《北方文学》上的小说《时间鸟》,让我想到迟子建的《晚安玫瑰》,一座房子,年轻的和年老的女性,时间和生命。或许这样的联想没有什么根据,但总归是有些可以类比的地方,尽管我不拿它们做技术上的比对。
读完《时间鸟》,就像看到一团蓝色的雾气,飘荡在秋天的早晨。在那些许淡一些的雾缝中,我得以窥见一种难以名状的胶状物,粘附在缥缈的空气中,它们是有质感的构成。这团雾气,足以说明苑楠是一个很不传统的小说作者,她的作品中有明晰的脉络,甚至有完整成形的故事,她的主义似乎还是现实的,但却决然是一种现代版的诠释,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效应。切入一部作品,一开始一定不是理论的,正是这些直观的感受,让我体验到苑楠小说的魔力——假如你不着了魔一样思考,就很难体验到它的真实意图。
《时间鸟》从叙述者参加姨妈葬礼的感受开始讲起——感受,细腻的感觉,从某一点开始渐渐蔓延开来的细腻感受,苑楠对此乐此不疲。在回忆与现实的情景中,作者呈现这样一个略带混沌的故事:“我”从小跟随姨妈长大,一座大房子里,终生未婚的姨妈,她的寂寞以及与男人的欢娱,当然还有“我”的背逆以及姨妈死后“我”的孤独。一只装在盒子里的“时间鸟”成为姨妈用以寄托心情的秘密,那是一只被银片拼成的鸽子。“我”偷拿了两片银片,它们被“我”命名为“精子”和“卵子”,从此它不再会飞翔。姨妈将“时间鸟”送给“我”,递与接之间盒子掉落,银片散落,“我”用言语和身体向男人讲述秘密,也消解背逆和姨妈走后的无助。
直觉告诉我,“时间鸟”凝聚着深深的寓意,但这种寓意是什么?却很难一下子说清楚。整个故事有出有入,起承转合亦不拖泥带水,但强大的陌生化方法让基于现实的叙事产生与经验的疏离感,甚至在很多环节上不得其门而入。比如关于“飞翔”,比如那关于“精子”与“卵子”的命名,再比如姨妈对“时间鸟”终其一生的拆卸、组合,等等。从现实出发,又从超验的空间里走过,抵达感觉的河岸,这样的叙述方式,基本上背离了旧有的叙事传统。这是作者的探索,也是作者的收获。
当一样东西太过繁复,太过神秘,我不由得怀疑它出现的动机。苑楠是在故弄玄虚吗?也不尽然,在她的笔下,能指与所指之间的空旷地带,依然可以看到她散在的叙事追求,这些零落的片段,组合在一起,就是小说本身及全部——如同那个神秘的“时间鸟”反复被拆装,由局部到整体,再有整体到局部。姨妈,房子,男人,“时间鸟”,回忆,这些元素一次次聚拢在一起,充满强烈的时间属性,生命延宕,欲望升腾,理想灭幻,就在时间的切片中被透视,它们才是世界、时间和命运的本真。
当下的世界,坚硬的壳下是一个虚弱的内里。《时间鸟》传达的观念吊诡而真实,世界的矛盾性左冲右突,却又伪装成光滑、平和的镜面。小说不需要冰冷的秩序,不需要枯燥的说教和虚假的伪装,需要这种毛茸茸的感觉,尽管它们忧郁,甚至它们暧昧,但它们都是世界的全部,体现世界的本质。
(收入《河北文学院作家作品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