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谭颖君:评金铃子诗集《越人歌》
(2015-03-12 09: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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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琳君按:过节这这三天都在抢红包,发出一千多抢回四百多。今天收到西南大学的妹妹谭颖君给我的大红包,谢谢。
一,金铃子诗歌的书写策略
金铃子多次讲到她的诗观——“诗歌的力量与词语无关,它只与一种气质有关。它是我寻求医治心灵的良药,我对它很客气也很恭敬。”金铃子认为诗歌的力量是通过整体的气质、气场表现出来的,词语只不过是一些破铜烂铁,是每个人都能言说,都能拥有的,于是她发出了“我这样厌倦了词语”的呐喊,甚至以此为题写了一首诗歌。在《我这样厌倦了词语》这首诗中,诗人一开始就写道:“我这样厌倦了词语/它们让我左右为难,十分棘手。”接着又非常形象化的例举了六种词语:“有的语言”让她“害怕”;“有的词语”让她“担心”;“有的词语”让她“惊心”;“有的词语”把她“衬得无比短小/无比浅显”;“有的词语”“既硬又重”对于她的爱情就是“泰山压顶”;“有的词语”照得她的忧伤“睁不开眼睛”。在诗人看来“这世界全是无用的词语”(《赞歌》)
但是,读过金铃子诗歌的人就会发现,金铃子的“厌倦词语”并不是说她一点也不讲究词语的运用,而是说她不是为了写诗而写诗,不是为了写诗而去想词语、编词语。正如她在《我这样厌倦了词语》的最后写道:“啊!词语,词语,我虽然/厌倦了你们,但词语中却有一股/故土的花香,让我反复嗅及/让我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语:妈妈!”金铃子总是让词语奔涌而来,一气呵成,让词语自由的生长,不受约束,可以说金铃子的诗歌“恰恰与词语关系最大”,她的诗歌中处处体现了她对语言炉火纯青的驾驭力,而这种驾驭又是那么的自然,好像是诗人内心自由生长出来一样。在诗歌的世界里,金铃子可以在“雷雨当前……重新整理骨头里的闪电/理顺头脑中狂风”(《雷雨当前》)可以“挨着一首诗坐下/仿佛被梦驱逐出来的人”(《我挨着一首诗坐下》)可以“把思念——放逐到极致”(《不过是》)可以听到“稻香就叮当作响”(《我葡萄园的故乡》)在金铃子的语言世界里,“闪电”是能被“整理”的,“狂风”是能被“理顺”的,人是可以“挨着诗坐下”的,“思念”是能被“放逐”的,“稻香”是能“作响”的,“花香”是“一碰即碎”的……这些打破常规的词语组合带给我们的是一种新鲜的感受,带来的是一种“陌生化”的效果,是一种属于金铃子独特的气质。这些词语不是诗人刻意的拼接,不是老杜般“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推敲,更不是单纯的追求外在辞藻形式,而是诗人追求内在精神气质和力量的表现,是诗人情绪达到一定境界时的自然喷发,是金铃子作为一位诗人的自觉。这带给我们的是更加生动活泼的诗句,是有生命力的诗句,能带着读者去想象,去体会。
金铃子的“诗歌的力量与词语无关,它只与一种气质有关”与韩愈在《答李翊书》中“气盛则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者皆宜”的主张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实际上,离开了词语的诗歌是不存在的,任何诗歌都以词语为物质载体,海德格尔也说过“语言是存在的家”,所以说金铃子的“诗歌的力量与词语无关”是由于她饱满的情绪、与生俱来的诗人气质决定的,她已经养好了“气”,所以“言”的问题、词语的问题也就自然而然的解决了,她已经形成了自己独一无二的词语世界。在这个世界里,词语是自由生长的,词语不是被说出来或是被喊出来,而是很自然的长出来的。她的诗歌语言非常的直接、朴素而又不失决绝与新意,从不模棱两可、似是而非,从不云里雾里的绕。读金铃子的诗,很容易被她那样的词语世界抓住、击中,从而深陷其中,“跌到现场感的蛊惑中”,不由自主地被她那具有独特气质的纯诗所喷发的巨大张力所淹没。
(二)“我写诗,我只写诗”
金铃子的诗歌主张是“简单生活,简单写诗。”金铃子曾经说过她的诗歌道路始于“那片并不开阔的山坡”,那个她童年时代的山坡,在那里她被带到了花丛中,感受大自然的旋律和节奏,体悟“少女的秀美和安静”。她曾在博客里写道:“为什么写诗。写诗是一件毫无道理,又不得不做的事。写诗是一件极其个人的事,它只与心灵有关。我歌唱是我需要歌唱,而不是为谁歌唱。”这就如同陆机《文赋》所说,“遵四时以叹逝,瞻万物而思纷。悲落叶于劲秋,喜柔条于芳春。心懔懔以怀霜,志眇眇而临云。”当一个人,一个生活在丰富多彩的自然和社会中的诗人,她的心灵与外界感应、应和,四时的变化能引起她的感叹、万物的情状能让她思绪纷繁、劲秋的落叶能让她感伤、春天的柔条能让她欢喜……也许只是生活的一个简单的场景,一旦灵感迸发了,就难以遏制,就不得不通过诗歌表现出来。
诗人是热爱生活的,一个不热爱生活的人不可能成为一位真正的诗人。金铃子是一位诗人,她热爱生活,她怀着感恩的心对待生活、对待世界。生活中不缺少美,只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缺少把美倾吐出来的诗人。金铃子把我们大多数人都经历过而又遗失的诗歌冲动固定下来了,把那些唤醒过我们的美好场景固定下来了,把人类对纯粹世界、对美好自然的渴望和热爱固定下来了,把一切不复再来的时光固定下来了,以诗的形式固定下来了。“这世界总让我激动得颤抖,让我伸出一百只手/抱住一朵桃花的表情/抑或一株清明草的歌唱……”(《我写诗,我只是写诗》)是啊,一朵小小的桃花,一株小小的青草,生活的遇见的点滴感动,片刻欣喜都能触动诗人的内心,让她不知道怎么办,唯有写成一首首动人的诗。
金铃子说,“我了解这个世界的目的,是去热爱而不是批判。我乐意活得简单点。”“我想到的地方/是远离生活一步/闭上眼睛,总能涌起无数的红籽/无数轻柔的草木/你爱着的人,没走多远/可能在那些绿里,一张细小的叶子/足以藏身/像它们,在田野恭迎雨露、甜润、幸福/而我们/无须显示出豪华/显示出古国春天里的那行诗//阳关,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这就足够了”(《我想到的地方》)只要爱着的人没走多远,那就不需要豪华,尽管像叶子一样一起经历风吹雨打,一起拥抱阳光,就是满足的、就是幸福的。如同歌词唱的那样“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变老”,这就是简简单单的生活,简简单单的幸福,简简单单的诗。
二,金铃子诗歌“爱的赞歌”——“在爱与更爱之间堕落”
金铃子曾在一次访谈中说:“一个心里无爱、不懂爱的人不配做诗人的。爱是个博大的课题,我不仅痴迷于情爱(当然,我所说的情爱包含了亲情、友情、爱情),我也痴迷于自然之爱,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与我的生命有着直接的关系。因爱生情,因情有诗。”金铃子的诗歌就如同一首首赞歌,书写着她对人的爱、对万物的爱。在金铃子的诗歌中经常会看到“亲爱的”、“我爱”这样的语词,这就使得她的很多作品都披上了爱情诗的外衣。在我看来,金铃子的那种“爱”是复杂的、广阔的、深邃的。当诗人深情地喃喃,那么在她灵魂深处应声而出的那个“亲爱的”、“我爱”,可能是她的爱人、可能是她的亲人、可能是大自然、可能是她自己、也可能是她对诗歌的挚爱。
(一)
金铃子在《中国当代爱情诗精选》写了“一切皆已陈旧,爱情还在闪烁”的序言。古往今来,爱情一直是永恒不变的主题,既古老,又年轻,简单质朴而又美妙神奇。而表现这个主题最为精练的文学形式便是爱情诗,古往今来都不乏脍炙人口、感人肺腑的爱情诗歌精品。爱情诗是文学的滥觞,从《诗经•国风》中的《关雎》开始,永恒的爱情一直感动着诗人,让他们“感从中来,歌之不断,咏之不决,诗之不倦”。金铃子的很多诗篇也在吟唱着这一人类永恒的主题。
“九月的风,它们经过那桂花/花香,一碰即碎。你无法听见花的忧伤//我很想模仿一些姿势/从头发、手臂、嘴唇、眼睛、长出容光的叶子/并开花。只为你,亲爱的//有东西叫这花死得,又慢又苦/你叫它季节,我叫它爱情”(《珍珠碎》)。心中若有爱,则所见之物皆有爱。爱是幸福的,爱有时也是忧伤的,但尽管“又慢又苦”,也终究不忍离去,不愿离去,因为爱就在心中。
诗集《越人歌》的压轴之作是同名诗歌《越人歌》,这是一首33章,共371行的长诗。如此长篇巨制,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一气呵成。金铃子曾说她之所以写《越人歌》是因为被周迅所唱《夜宴》主题曲《越人歌》中的寂寞之美,音乐之美,歌词之美所感动。后来我曾找出这首歌静静的听了一遍,歌者的如泣如诉,歌词的凄婉的确扣人心弦。然而读金铃子的的长诗《越人歌》带给人的却是一种震颤,是一种浓烈情感的溢满,震撼人的心灵。
在长诗《越人歌》中,诗中的主人公在不停的寻找爱情,追随着爱情的脚步,经过了:大海——森林——草原——雪山——最后到达一个沉溺于幸福的国度。第一次读完长诗《越人歌》,我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气场,自我难以控制就想到了郭沫若的《凤凰涅槃》。诗中的“我”在寻找爱情的路上是大胆的、热情的,就如同凤与凰啄香自焚的无畏。“宽恕我,因为我爱得太多/我要做你的朋友,你的女人,你满溢的水”,“草丛中缀满罂粟/我要到小酒店去品尝”,“我要听你充满爱的嗓音,严肃的重复:一叹倾城,一笑倾国”,“不,我要起来,我要急于赶路”,“我是你预备的毒药,你最后的幸福/你火凤凰相约而来的古国/如此浮华,如此单纯”,诗中的“我”如同一朵罂粟花、一只“银狐”、一位“无可救药的美女”,带着一种大胆的妖娆之美,这种美是强烈的,这种爱也是强烈的,让人为之倾倒。这些都还不能表达“我”的爱,我们不知道诗中的“我”,在她的内心埋藏了一个怎样的宇宙,我们只看到她内心小宇宙的爆发,强烈的情感之流喷泄而出,“是我的,我的,你”,“哦,我爱,我的快乐摻和了悲伤,摻和不真实”,“哦,我爱/我找你去了,衣着华丽,绢绢有声”,“水面闪动着光芒,它们蕴涵芳菲。我爱”,“我爱,随心所欲地处置我吧”,“我爱,我更愿像一泓水似的/你一眼看到底。缠着你”,“我爱,将我的肉体奉献给你”;“哦,亲爱的,你一个人赞美就足够了,快让他们离开”,“你不可以这样地来/这样地涌来,亲爱的”,“不,不是这样的,亲爱的”,“我在作绝望的舞蹈。亲爱的”,“哦,亲爱的/爱是我唯一的场景/不朽是我唯一的奏鸣曲”。一声声“我爱”,一声声“亲爱的”,将这份爱与情浓的化不开了,这种大胆不断的呼喊响彻在寻爱之路,最后终于来到了一个幸福的国度,就如同凤与凰自焚后的涅槃再生,一切都是那么真,那么纯粹,那么美。
(二)
金铃子诗歌中有大量抒写亲情的诗篇,对亲人的思念与感恩蕴涵在流动的诗句里,这种每个人都拥有的亲情之爱,触动着我们读者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处,于是我们跟着诗人一块儿回忆,一块儿感动。
在金铃子的诗歌里,经常会出现她的奶奶、爷爷、父亲,“有时飞过一只鸟儿,我就以为那是我的奶奶”(《我明白那是一首诗》)“绿芜台下,我隐藏在内心的爱像壳中的蝎子/味辛,有毒。又归于沉默/死去多年的奶奶,正挥舞手中的巨剪/庇护她的正道和真理/为那些桑树截肢:选取两年生枝条,每段十二公分左右/亦如她教育我的方式”(《立春书》)“每当我往窗外望去/一眼便望见爷爷坐在那把发黄的藤靠椅上”(《立春书》)“我的爷爷躺在那里,他的呼吸与土地一样/如此宁静”(《初春》)“如果我不停地向前走/可以碰到桃林,躺在孤独中的父亲”(《立春书》)“那儿,山顶上面/那荒僻的丛林中,那狼群出没的地方/可曾住着我的父亲,可曾拒绝华贵的服饰”(《赞歌》)诗人忘不了这些亲人过去的点点滴滴,时常在梦里回忆着过去,这几股浓浓的怀念之情化之为动人的诗句。此时,诗人甚至觉得词语的苍白无力,就如在写她的父亲时,强烈的情感让诗人直接喊出,“这世界全是无用的词语/怎么也盛不下您一粒比一粒沉重的汗水/柴房里失修的犁铧/盛不下一朵棉花的微笑/盛不下庄稼人的天空——那些生菜地、毛地黄/父亲啊,我从没有学会你吆牛的方式/用你沙哑的声音,写出一首诗歌的句号”(《赞歌》)这种真切而朴实的描写,已经不再只是诗人一个人的父亲,而是我们千千万万位父亲的缩影。“这果实巨大的秋天。你叫我如何消受/我在前面拐了一个弯/把十万亩果园,留在身后/留在人间……//这又有什么用啊。亲人/一旦想起你,我的神色便转为忧伤/转为那片苹果林轻轻泛起的叹息”(《这果实巨大的秋天》),如果亲人不在,就算拥有再巨大的“果实”,一切也是徒然,也许,亲人,亲人的爱,都是那么不约而同的相似,相似得打动我们每个人的心弦。
(三)
金铃子是热爱自然的,大自然的万物在她的眼里都是诗的元素,天空、山丘、平原、枯树……构成了她简简单单的生活。刘勰在《文心雕龙•原道》中写道:“傍及万品,动植皆文:龙凤以藻绘呈瑞,虎豹以炳蔚凝姿;云霞雕色,有逾画工之妙;草木贲华,无待锦匠之奇。夫岂外饰,盖自然耳。”自然界的万物是美的,金铃子以她的细腻捕捉到了各种细微之美,如果不是她强烈的自然之爱,她就不会看到“一群月亮在柳阴深处/白得像雪”(《我挨着一首诗坐下》)不会在《你是否看到风》中反复追问“你是否看到了风”,不会在“一枝海棠花边红了八分钟”(《我在海棠花边红了八分钟》)不会被“凋零的牡丹花”所陶醉(《星期一》)也不会感觉到“花香离枝落地”(《春秋》)。在金铃子的诗歌世界里,似乎大自然的所有都能入诗,亦或是在金铃子看来,大自然本来就是一册厚厚的诗卷,她写四季,写河流,写山峦,写森林,写葡萄园,写海棠花,写雪,写风,写雷雨,写黑鸦,写啄木鸟,写鱼,写蜗牛……
金铃子在与自然的交往过程中,既能与自然分享情感,也能像一位女王一样,似乎万物皆为她所有。就如同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所说,“诗人必有轻视外物之意,故能以奴仆命风月。又必有重视外物之意,故能与花鸟共忧乐”。
“雷雨当前,我应该准备好自己的天空/重新整理骨头里的闪电/理顺头脑中的狂风。雷雨当前,必须仔细/看一看,哪些峰峦,需要惊醒/哪些河流,需要清洗/雷雨当前,快去撑起倾斜的大树/快去收拢好听的鸟声/雷雨当前,我突然怀念起那些晴朗的日子/突然把太阳抱了出来”(《雷雨当前》)在这整首诗中,诗人都以一种积极的主人翁的姿态站立着,似乎有“指点江山”之豪气,雷雨,闪电,狂风接在她的控制范围之类。这种气场,让人惊呼、感叹,感叹诗人内心是聚集着一个多么强大的小宇宙啊。
“它给我天空,溪水,石榴。它给我/风的力量。我从月亮那里/借来一身的皎洁。我从太阳那里借来灿烂的光芒,我将/分给他们,那些黯淡下去的人/那些逝去的岁月”(《心愿》)在这首诗中,诗人就如同一位充满爱的女神,她连接着自然和人,她从大自然汲取力量、皎洁和光芒,然后分给“黯淡下去的人”,诗人与自然是连通的,诗人的内心是充满着爱的,就像一位因善良而美丽的女神。
“我葡萄园的故乡/长满微不足道的忧虑,长满秋蝉的嘶鸣/它们驻进我身体的某个地方//杉树的果子,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哦,请予我这样的爱/如此饱满,如此庄严//清凉幽深的山谷,那些野草为我而设/我用树枝写下:吾为王时”,“我在这里学会田野的彬彬有礼,学会拥抱”(《我葡萄园的故乡》在这首诗中,诗人和自然是浑然一体的,就如同王国维讲的“无我之境”,我们难以区分哪是诗人,哪是自然界。比如那长满的“忧虑”到底是葡萄园还是诗人的内心。诗人一方面如“王”一般,“杉树的果子”、“微风”、“山谷”、“野草”都似乎为诗人而设,诗人就如同女王一样,享受这大自然带给她的美,带给她的爱。另一方面,诗人又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虔诚的对待大自然,“田野”教会了她“彬彬有礼”,教会了她“拥抱”。
三, 金铃子诗歌的美学追求
(一)
宋·苏轼《东坡题跋·书摩诘〈蓝关烟雨图〉》:“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借用苏轼的“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来评价金铃子的诗歌,再恰当不过了。金铃子曾在一次访谈说过,“艺术之间是相互通融的,具有通融之美。基本上来说,它们强调的都是自由的表达,展现的是一种人性美,人情美和对生命的参悟,相互通融又不能够完全抵达,只能够是互为补充。”金铃子,不仅是一位诗人,也是一位画家。这种双重身份的多重特质在她的诗歌中得到了彰显。金铃子不仅给很多画作配了诗,而且在很多诗作中也体现了她作为一位画家的气质和修养。诗与画的交融,在金铃子的诗里相得益彰。
在金铃子的诗歌中经常能看到一幅幅别具风格的图画,她把绘画的意识、观念创造性地带到了诗歌中,注重色彩搭配,讲求构图技巧等。金铃子有很多诗画同名的作品,某件事情,某个景物抑或某个梦境触动了她,她就以诗和画的形式表现出来。比如,她的诗歌《鱼》,就有与之同名的画作。此外,就是她的诗歌中注入了大量的绘画元素,给读者带来了很多视角——她作为一位画家的视角。“离开房子几步远/我就分不清窗户的轮廓/那些发紫、发白、发红的油彩/那些发青、发黄、发黑的脸谱”(《毁灭》)在这首诗中,诗人通过“发紫、发白、发红的油彩”来描写那种模糊感、朦胧感。在《我在海棠花边红了八分钟》中,诗人依次描写了每分钟的不同状态,“第一分钟,红得有些模糊/如同鱼虾混在剩有朝霞的浑水中/第二分钟,红得稍稍清醒/顺手摸到了太阳的胎动。第三分钟/红得兴奋起来,开始想到了火/第四分钟,红得满满燃烧,内心的雪/潺潺地融化……”,八分钟,八种不同的“红”,每种“红”都如同一幅绚丽的油画,以红色为基调,又富有变化,给我们强烈的视觉感。又如《暮色多么沉寂》,“暮色多么沉寂,听不到一只鸟叫/一声狗吠。漫天的雪花/不慌不忙地飞舞着/像一些寒冷的故事,轻轻地,簌簌地/把我引入迷途”,暮色沉寂的夜晚,万物一片寂静,只有雪花无声无息的下着,这是一幅安静的图画,带给我们强烈的画面感,通过感受这种画面感,读者就更好的体会了诗人的孤独感,和诗人一起看雪花簌簌地飘落,随着诗人的思绪一块儿飞舞。
(二)
诗人金铃子有一种文化自觉意识,在处理古典和“现代”的关系上有着自己的诉求,自觉继承传统,站在传统文化的根基上探索和创新,力求在吸收古典文化营养的同时,融入现代人的观念和事物,以自己的心灵做投射点,向外辐射,试图将古典文化瑰宝与现代意识、个性传承融在一起,从而尝试形成真正属于自己的独特的诗歌精神与风貌,表现当下,却穿越当下。
在读金铃子诗歌时,经常会冒出古典的元素,好像是跟着诗人一起穿梭在古典和现代的时光里。在《这个季节》里,诗人写道“我就是那个说话时带有唐朝口音的人/我认李白为老爷子/我认李贺为鬼才子,我认/李商隐为爱情的传人/我读他们时,往往忘了现在是2012/我学他们的吟啸。我是/他们砚台里的虫声,我是他们胡子上的露珠/这个季节,既深沉,又好玩/既传统,又现代……请问:哪一只酒杯可以装下天空?哪一盏茶水/能够让我品上千年”,在这首诗中不仅出现了李白、李贺、李商隐三位古代文人,特别是诗篇的最后的那一问,像是在和古典对话,更像是一股举杯邀古人的豪情,不知身处何时,抑或就是在过去和现在自由行走。“春夜,草木发情/天朝上国,我记得是有星星的/有颗星星,打碎我房间的一扇玻璃/之后我披了白袍,提起刀,飞身而出/越过边境。杀到皇城去”(《星期二》),这分明是古代的一位侠女抑或是女将军的气场,带给我们的是充满古典韵味的画面感。在《夏风过耳》中,“夏风过耳,两个青衣女童/挑一对细弱的灯笼”,“观音姊姊”、“神仙哥哥”,“勾勒出东方诗学臀部曲线的迷你裙/组织帮派,是是主义”这种古典和现代的交融更加明显,诗人用近乎荒诞的手法将古典的现代的放在一起,表明了自己诗歌中出现的各种帮派、主义的态度。与此相似得还有一首诗《我也算个地主》,“我开始疯狂地写诗,想中举人,中进士/混几亩薄田,交几个朋友,敷衍吃饭/与主义绝交,洗涤衣被……戏啊,我都赶上演过,偶尔也是主角/分上中下三集,不计较它长短罢/古今都已嚼碎/算片酬,核堆垛,我也算个地主”,“举人”、“进士”、“地主”都是古代的称谓,而“主义”、“片酬”又是现代的词汇。诗人把古典的和现代的的元素放在一起,“古今都已嚼碎”,表明了自己经过一系列的探寻,对诗歌生活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其实金铃子的很多诗歌中都有一种古典仪式的氛围,好像拥有一股古代楚国的“巫文化”的气息,或是屈子《楚辞》的印象,这在诗歌《赞歌》和《越人歌》里,表现得很明显。这种仪式的气氛,弥漫在整首诗中,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古典的画面。
四、结语
金铃子,一位对生活充满着爱的诗人,她在诗歌的世界里享受着诗歌的神奇和迷人,她简单的生活,简单的写诗。她有时是一位安静的女子,有时又是一位充满豪气的女侠,有时是一个漫步于自然的精灵,有时又是一朵妖娆优美的恶之花……金铃子的诗歌、诗歌世界,不是几句话能够说得清楚的,但可以说的是,金铃子一直在用诗歌向我们传达她对生活的爱,对简单生活,简单幸福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