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八卦才是有道德的？

    ◎作者：蓝莲花  原载：《北京青年报》2014年9月26日第D5版

    这世界上有没有不说他人闲话的人？如果做一个社会调查，答案很可能是没有。我们每个人每天谈论得最多的往往是别人，我们和别人谈明星出轨，谈名人的各种逸闻趣事，也谈朋友、邻居的私事，并不管他们在不在场。而且，被谈论的人不在场时，我们聊起来越放松，虽然背地里议论他人隐隐有一种罪恶感。

    针对人类这种根深蒂固的癖性，《塔木德》发出了神经质的训诫：“不要说你朋友的好话，因为尽管你从他的优点开始说，最终可能会说他的缺点。”

    但我们还是爱八卦。

    即使不看《恶习的美德：为粗鲁、八卦和势利辩护》这本书，我也能举出一些八卦的好处。对个人而言，八卦有助于我们了解他人，了解社会，这是毋庸置疑的。通过八卦，你了解别人是怎么行事的，以此来调整自己的行为。可以说，八卦是一种建立社会规则的有效途径。而对社会来说，八卦可以维护共同体的道德准则。在一个熟人社会，一人做了坏事，这一消息的迅速传播，有助于其他人提高防范之心，从而把坏人赶出共同体。有学者研究指出，八卦最初的目的是了赶出不劳而获者。

    另外，八卦对维护我们的心理健康也相当有益。比如在职场受了委屈，你一腔怒火，碍于情面憋住未发，此时要是有人愿意听你八卦一下老板，你胸中的乌云可能瞬间散去。人类在社会化的过程中，不可避免会承担许多社会角色，按照这个角色的要求——也就是戴着人格面具——行事，面具和真实的内心之间存在着紧张，八卦有助于我们消除紧张，让我们与人格面具保持健康的距离。

    八卦的另外一个功能也特别吸引人。八卦能拉近与他人的距离。在社交场合，和陌生人搭讪的一个有效方式就是八卦。谈论大家共同关注的人和事，谈话者可以迅速地感到双方有共同的爱恨情仇，一下子就产生了亲密感。

    然而为何道德家们总是反对八卦呢？“不可背着人说闲话。”这一道德训诫仍然相当权威有力。《恶习的美德》的作者、阿尔弗雷德大学的哲

    学教授埃姆里斯·韦斯科特指出，这是因为有很多“恶八卦”存在。“恶八卦”是说不道德的八卦。经过作者的精心梳理，他认为下列八卦都是坏八卦：故意说假话；即使说的是真话，但明显损害了他人的权利，且这种损害不会直接带来社会好处。韦斯科特教授特意画了一个图来帮助我们判断。（如图）

    按照这样的标准，我们谈论克林顿的风流韵事，议论安吉丽娜·茱莉和布拉德·皮特的婚礼是无害的八卦；我们把邻居家保姆吸毒的信息告诉邻居（当然损害了保姆的利益），是值得肯定的八卦。

    如果用这个标准考量八卦薛蛮子、黄海波、王全安等嫖娼，如果要求严格，在第二条标准就卡住了，因为这一信息的发布损害了三人的权利。再放宽标准，到了“它直接促成了危害或益处吗？”这一条，也可以判断为“不道德”。发布这一八卦新闻的益处可能是维护公序良俗，然而比起“用公众人物的私德问题来丑化他”带来的社会危害，益处可能微乎其微。即便是将标准放到最宽，这也是一个有道德争议八卦，绝不会是一个符合道德标准的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