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自由: 两种爱情 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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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刊知多少名作著名女作家艾自由 |
分类: 自由评论 |
记得鲁迅先生曾说过:“喜剧就是将无价值的东西撕破给人看,悲剧就是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哈姆雷特》、《罗米欧与朱丽叶》、《红楼梦》、《窦娥冤》等中外经典名作就是以其自身悲剧所散发出来的悲剧美而打动千千万万读者,数百年来为人们所津津乐道。
初看著名女作家戴厚英短篇小说《完成》的题目,自然将“完成”和“任务”连接起来,每天我们大家不是都在完成各种各样的任务吗?这样理解,似乎太肤浅了。作品中的“她”、“丈夫”、“他”所要去完成的,却是生命,人世间最可宝贵的东西。这是为什么呢?
“她”和“丈夫”在平常人眼里是一对相当不错的夫妻,结婚五十年了肝胆相照,无话不谈。但“她”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丈夫:“我爱的不是你。我是为了革命事业而背叛了自已的爱情的。你在我心里永远是一位老大哥,我一旦找到他就要离开你。”“她”要丈夫说他以前的恋人,而且说得越仔细越好。“丈夫的故事在她心里没有引起忌妒,反而把她心里的委屈慢慢融解了”。象这种连隐私都随时挂在嘴边而不互相讨厌,谁能说他们感情不深,谁能说他们合不来。是革命包办了他们的婚姻,但确实产生了爱情。他们都为了革命而迫不得已离开了自己的恋人而重组了家庭,这种爱情模式违背了个人的初衷而成了革命的殉葬品,但却达到了一种痛苦的相互满足。当“他”得知“她”和另一个男人为了革命弄假成真后,因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而断绝了和“她”的联系,并且一去杳无音信。但事实上“他”并没有走远,仍然和他们生活在一座城市里,不过是改了名字罢了,并且终生未娶。可见“他”对“她”的爱恋并未因时间的流逝而褪色。而“她”呢,因恋人“他”的一去不复返而自责,并且与“丈夫”约定,她要寻找“他”,只要找到了“他”,就马上离开“丈夫”。最后“她”终于见到了“他”,“他”调侃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她”也还了“他”一吻,五十年过去了,这吻来得多么不容易,并且是当着“丈夫”的面。这种柏拉图式的爱情,是历史和道德留下的一份沉重的缺憾。
日本的武者小路实笃的《人生论》认为:“夫妻间的和睦也同友情一样,最美满的是双方都既不掩饰自己,又能协调相处。欺骗性的结婚是不幸的”。如果按照这一标准,“她”和“丈夫”的爱情是很幸福的,文中所说的“每一次五好家庭评选都少不了他们这一家的”也说明了这一点。应该说,他们比中国普遍存在的为子女凑合着过的夫妻不知要强多少倍,毕竟结婚五十年了还有勇气去离婚,共同完成一个未了的心愿,这需要背负着多大的压力。“丈夫”的博大胸襟,确实让人感动。
文章最后写道:“三个人一起笑了起来,笑得非常开心。谁也不知道他们喝了多少酒,说了多少话。几天以后,这个城市日报的社会新闻版登了一条小小的新闻:三位年愈七旬的老人重逢叙旧,开怀畅饮,乐极生悲,一起发了心脏病,不治而亡,酒桌上留下一条手书:一生爱恨知多少?殊途同归杯中了。显然是三位老人共同写下的”。这种绝对不能两全的两种爱情,殊途同归,最后以共同完成生命来结束,将悲剧推到顶点,《完成》的悲剧美也就到此推到极至,一个未了的心愿完成了。但那条手书给人留下的,却是无法完成、无法穷尽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