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霆案:持卡取款多获钱款,犯罪?

——就许霆案接受重庆商报采访

     记者：黄庆锋   受访者：周泽

1、你如何看待广东许霆被控盗窃一案？类似案件之前在国内司法实践中出现不少，为何此案广泛受到关注？

周泽（中国青年政治学院副教授、律师）：许霆被控盗窃一案在舆论的关注下被广东省高院发回重审，应该说是司法机关对公众舆论的一个正面回应。许霆案已经成为一个公共事件，而不仅仅是作为一个个案被公众关注；在一定意义上说，“许霆案”已经成为一个特殊的名词，一个具有诸多标志意义的符号。其中涉及了司法公正的认知、舆论与司法的关系等重大命题。作为一个标志性的案件，许霆案在以后若干年仍将不断被人们提起。此案之所以引起广泛关注，是因为一审法院对许霆的判决超越了公众所能接受的正义的底线。

2、你认为许霆是否构成犯罪？如果构成，是什么罪，并加以分析？

   周泽：抛开控诉方的指控来谈许霆的行为是否构成犯罪是没有意义。对许霆案，检察机关公诉的罪名是盗窃罪，因此值得讨论的问题应该是许霆是否构成盗窃罪。我不认为许霆的行为构成了盗窃罪，我甚至认为许霆的行为根本就不构成犯罪，完全不应按照犯罪来处理。

3、你不支持其他观点的理由，请加以分析。

周泽：对于许霆案来说，我注意到有人认为许霆的行为构成了盗窃罪，但认为量刑过重；也有人认为构成了其他犯罪，比如有位人民大学的教授就认为其行为应按诈骗罪处理。当然，也有人认为许霆的行为不构成犯罪。假设，法院判决许霆犯盗窃罪，如果在量刑上不是判了许霆无期徒刑，而是刑期不长的有期徒刑，可能很多人就不会为此产生分歧，甚至这个案件可能都不会引起人们的关注，从而可能忽略了一个真问题。换言之，人们持有的观点，或许都仅仅是在为许霆摆脱“无期徒刑”这一在大家看来极不公正的罪责而提供思路。实际上，许霆与银行之间存在合同关系，许霆持卡取钱完全是一种合法的民事行为，该行为并不因为每次取款银行的ATM机多付了钱而变成违法。至于ATM机多付给许霆的钱，则由于许霆获得ATM机多付钱款既无法律依据，也无合同依据，应属不当得利，许霆负有返还义务。因此，我认为许霆只负有向返还银行钱款的民事责任，而不应该承担刑事责任。

4、你认为许霆案暴露出什么问题，哪些问题需要完善？许霆案对中国刑事司法改革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周泽：许霆案曝露出司法所输送的正义与公众期许之间的巨大反差。这也对司法改革提出了要求。为了避免司法输送的正义与公众期许的疏离，引入美国那样的陪审制度，把裁判权力交给人民去行使，或许是下一步的司法改革可以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