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的一个下午,下着小雨,我在威尼斯最古老的教堂圣吉奥科莫.阿波斯托尔(Church of
San Giacomo Apostolo
)旁边一家小酒馆里和威尼斯大学建筑学院的老院长马里诺.佛林聊天,在座的还有广州一个专门从欧洲进口石材的公司“大石馆”的负责人李家豪,经理Jessie,还有一个威尼斯的自由艺术家。威尼斯春季的雨水很多,我刚到的时候,已经有些毛毛细雨点点滴滴地下着了,这会儿,更成了滂沱大雨。
虽然画面上的威尼斯总离不开贡多拉船,事实上,在威尼斯坐船并不方便,要办事最靠谱的还是走路。因此我们几个人打着伞从运河旁边的寓所走到北面的码头附近看场地,之后又走回来市中心,坐渡船过了大运河,直接到鱼市码头靠岸。马里诺带大家去那家精致的小酒店坐下说事。


这家在威尼斯鱼市旁边的酒馆可是很讲究,面对教堂小广场,背靠运河,鸡尾酒很出名,在自家烘烤的新鲜面包片上盖上一片薄薄的意大利火腿、腌肉来下酒。老板看来年龄比我大一点点,但是神采奕奕,西装笔挺,语言讲究,这些意大利老人真是不由得你不服气。从酒吧窗口看出去,那座颇有神韵的古老教堂靠着大运河,周边是威尼斯最大的鱼市和菜场。这里是威尼斯中心的中心,当地人称之为“Cuore
della Città”(城市之心,相当于英语中的“the heart of the
city”),却相当平民化,有些破败,墙上也有涂鸦。这里走来走去的人很多,也很杂,有威尼斯本地人,也有一些中欧、西欧的游客,更有一些北非的阿拉伯人。人一杂,市场就显得颇有点乱,但是却也很有生活气息。
威尼斯鱼市场很热闹,本地人叫做“Pescheria
(读音为: "Peskaria"),因为靠近威尼斯运河上最著名的利亚多桥,其实正式名称是利亚多鱼市场(the Rialto Fish
Market),用的是大名鼎鼎的桥的名字。在雨雾中,我跟着他们走了半个威尼斯,去北面码头附近一个巴洛克时期的教堂旁边,看了一个估计可供没有入选双年展的艺术家、建筑师的自展场地,然后回到市中心。穿过鱼市场的时候,我有点好奇,因为虽然去过几次南欧,但却没有看过地中海周边的鱼市场,不太知道他们有些什么特色海鲜。那一天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鱼市基本关了,不过留意看看,还有不少海鲜,价钱比早上开市的时候便宜多了,所以依然有好多顾客在“检漏”式的买便宜海鲜。仍在开市的鱼档上有大虾、墨鱼、扇贝,有他们叫做“sgombro”的小青鱼,叫做“spada”的剑鱼,类似鲳鱼、石斑这类的鱼也很多。还见到一种类似我们在国内看见的“濑尿虾”那样大虾,国内的全部是从泰国进口的,不知道地中海也出产这种虾吗?摊档上居然还有一个很大的鲨鱼头,呲牙咧嘴,很狰狞的样子,有点想象不出来怎么能弄来吃呢。整个市场充满鱼腥味,好在海风习习,倒还不难过。因为鱼市基本收摊了,空下来的摊档上就有许多人在卖廉价的衣服鞋帽、日用百货,经营者基本不是威尼斯人,主要的顾客是游客、或是在威尼斯打工的外来民工,小广场周边依然很热闹。

我们坐在那里,马里诺他们喝着马提尼酒,大家聊开威尼斯语言对国际现代语汇的影响,我看见外面市场的一些商品的卷闸门上有“涂鸦”,就问他“涂鸦”这个词的来源,英语中习惯叫Graffiti,或者
graffito ,佛林教授说是来自意大利文的“graffiato”
(原意是瞎画:"scratched"),他说这个词很有可能最早就出在威尼斯。据佛林教授介绍,好多当代词汇都是威尼斯发明的,比方说“贫民窟”(Ghetto),再比方说“双年展”(biennale),大名鼎鼎的“威尼斯双年展”的“双年展”一词,居然就出自威尼斯语。他说连举办威尼斯双年展的“军火库”(Arsenal)也是从威尼斯叫起来的。看来,威尼斯对于西方文化的影响真够深远的。
我一边听佛林教授详谈威尼斯对当代语言的贡献,一边打量着窗外的教堂广场。圣阿波斯托尔教堂据说建于12世纪,距今已有八百多年了,那个年代还属于中世纪,伟大的文艺复兴尚未发生。
我比较熟悉的意大利教堂以文艺复兴时期的为多,也有些巴洛克时代的,而对于这么早的教堂形制就不熟悉了。
于是,我一边和马里诺聊天,一边在速写本上画那座教堂。临走前,又在广场上拍了几张照片。那座教堂虽然感觉没有文艺复兴和之后的教堂那么宏伟,但是却细腻耐看。里面的大钟只有一根针,标志24个小时。想想这可是八百年前的设计啊,真有点超现代了。
那天下午,马里诺他们喝鸡尾酒,我没有酒量,就喝红茶,大家在谈有关今年威尼斯双年展的事情。我这是第一次和一个亲自策划过双年展、现在还和双年展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学者来谈这个国际大展,颇有收获呢!
2012年7月21日,于洛杉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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