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高和阿尔（ Arl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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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88年，梵高离开了巴黎，因为身体虚弱，他搬迁到比较温暖的南方，来到普洛旺斯的小城阿尔，那里阳光充沛，丽日晴天，他的画风有一个非常明显的转变。从比较阴暗转为灿烂，黄色、金色、绿色、蓝色都几乎是纯色的使用，这种感觉，你到阿尔走走，是很强烈的。我去他在阿尔的呆过的房间看看，那阳光从百叶窗穿透过来，就是那么一种色彩的感觉。他几年前，我去阿姆斯特丹的里基克博物馆（Rijksmuseum，也叫梵高博物馆）看他在这里画的一张叫《我的卧室》的作品，就是这个色彩，就是这个感觉。那张画是在1888年画的。纽约的现代艺术博物馆（Museum of Modern Art, New York City）藏的一张1889年画的《星光灿烂之夜》（Starry Night）是举世闻名的杰作，那个感觉你也能在晚上的阿尔感受到。他把自己在阿尔的生理感受、心理感受同时倾注在这些作品上，充满了阿尔的强烈色彩和氛围，不到这里走走，你是很难想象的。

  梵高早些时候在巴黎认识画家保罗.高更，当自己在阿尔安顿下来之后，他就写信告诉高更这里的感受，并且叫高更过来住一阵子。高更接到信之后，毫不犹豫的就从巴黎过来了。这个地方对高更也是一个冲击，他们两个在这里的画室内、在咖啡馆和酒馆里交流过好多自己对于艺术的看法。他们两个的性格其实差异很大，两个月之后，由于某些具体的争论，两个人大吵了一架，梵高怒气冲天，拿了把剃刀威胁要砍高更，那天晚上，狂怒的梵高把自己的耳朵砍掉了。

 我不止一次听人说：梵高把耳朵割下来送给一个妓女，其实是他和高更这次争吵的后因为狂怒而至的。梵高这个时候其实精神已经不正常了。邻居和朋友马上把他送到本地的医院治疗，这个医院就在阿尔附近，是个收容所类型的，叫圣雷米（asylum of Saint-Rémy），我看了看道格拉斯.德鲁克那本巨型的专著《梵高鱼高更——南方的画室》（ Douglas W. Druck and Peter Kort Zegers：Van Gogh and Gauguin, the Studio of the South, the Art Institute of Chicago, Van Gogh Museum , Amsterdam, Thames & Hudson， 2002），，里面提到这次冲突的时候，说梵高当时基本是处在精神错落的状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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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梵高转到奥维尔（Auvers），一个很同情他的医生加谢特（Dr. Gachet）照顾了他整整三个月，好像病况有些好转，医生也放心了。梵高为这个医生画了肖像，那种肖像保存在巴黎的罗浮宫里面，我去仔细看过，之后，梵高画了那张著名的《麦地上的乌鸦》（Crows in the Wheatfields），那张画有种很不祥的感觉，现在藏在荷兰的里基克梵高博物馆内，我8年前去那里，站在那里看了好长时间，因为知道这是他最后的作品，我努力揣摩这个精神狂暴的人最后的感觉。2天之后，1890年7月27号，梵高用手枪自杀。他当时没有立即去世，他的弟弟赶来陪他，经过两天救援无效之后，他在29号去世了。

  在阿尔这段大约两年的时间内，梵高是一直在给自己的弟弟写信的，这些信包含了他在阿尔整个时间的感受的变化，信的数量居然达700封之多，基本每天一封。梵高去世之后，学者整理了这些信，在1911年用法文出版，1958年翻译成英文出版。我在图书馆找到英文的翻译本，花了整整半个月看完，对于了解梵高的思想变化实在是太重要了。这段时间，也是他绘画最高产的时期，他在阿尔一共画了750张油画，1600张素描和速写，这批作品影响了好多后来非常重要的现代画家，包括法国超现实主义大师苏迪（Cha飉 Soutine）、德国画家表现主义大师奥斯卡.科科什卡（Oskar Kokoschka）、科什奈（Ernst Ludwig Kirchner）和艾米利.诺德（Emil Nolde）。这些书信和这个时期的主要作品，都收藏在荷兰的里基克的文森特.梵高博物馆（the Rijksmuseum Vincent van Gogh）内，这个博物馆一共收藏了他的一千多张绘画和大部分书信，是研究梵高最重要的中心。我记得这个博物馆是在1973年开幕的。

  梵高研究家博格米亚.威尔斯－奥佛查罗夫（Bogomila Welsh-Ovcharov）曾经专门写过一篇讨论梵高在阿尔的文章，叫《梵高在普洛旺斯和奥佛斯》（Van Gogh in Provence and Auvers），是我去那里以前看完的。

  梵高是在1888年2月20日去法国南部的，到他自杀的1890年，在那里就是短短的2年时间，当时家人和他自己都希望这里温暖的气候和安静的小镇生活能够治疗他的精神忧郁症。梵高在这里一共呆了13个月，却是他一生中最高产的时期，画了数百张油画、彩色粉笔画和水彩，上千张速写和素描，有一些最著名的作品就是在这个时期创作的，其中包括《向日葵》（Sunflowers）、《晚上咖啡馆》（Night Caf）等等，还有大量的风景画、非常独特的肖像和灿烂的静物画。

  艺术史专家对于梵高在阿尔这段虽然短暂，但是极为丰富、高产的时期最感兴趣，这段时间，他思潮如涌，绘画作品和书信的数量之大，难以相信。他在这里的作品色彩狂放，他的向日葵开的那么绚丽灿烂，现在在博物馆里看，还是觉得夺目，甚至有些光彩逼人。他在阿尔画了那么多的画，在圣雷米收容所（Saint-Rémy-de-Mausole）住院的时候，他还画了142张作品，包括前面提到的那张极为诡秘而绚丽的《星光灿烂的夜空》（The Starry Night），在艺术史上，这样奇特、怪异、高产而短暂的艺术创作阶段是极为少见的。

 我在阿尔街上就是走着，追寻梵高那种认识事务的方式。他是一个精神病患者，同时又是一个极为敏感的艺术家，他透过自己的眼睛，通过自己与众不同的、非常规逻辑的大脑去看阿尔，看普洛旺斯，那数百张作品，就是一面镜子，反射了他这个时期的心理和精神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