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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手写故事 6

(2011-01-03 22:46:03)
标签:

杂谈

分类: 随手写故事

从饭店旁边的小径绕出去,院子里还停着几辆大巴,陆圻在公路边站了一下,她忘记自己坐的是哪辆。旁边的口音一律是陌生的,对面的半山上晕开了雾,随着游客一车一车地离开,饭店有种散场的狼狈和冷清。门口小贩兜售的苹果也长得草率,斑斑点点很没营养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陆圻心里滑过这样的念头:上错车也没关系,随便被带到哪里。

但事实上她很快被浓烈的鱼腥味抓住鼻子,是那个司机身上发出的气息,她顺着味道发现自己正站在这橘红色的大巴下面,司机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玻璃有点脏,在他脸上像爬满了鳞片似的,活脱脱一条没表情的大死鱼。

陆圻最后上车,她下意识地用扫视寻找坐在后排的方平,他正好也抬头。很奇怪,那五官像忽然湖水似的在方平脸上晃荡了一下,背景是全然平坦的肉色,眼睛鼻子嘴巴却是爬着皮肤胡乱跑了一圈。陆圻揉揉眼睛,方平冲她抬下巴,她微微点头转身坐下,想来是自己看错了。

之后的一半路程,陆圻就瞪着前方不断被汽车吞没的路面打发过去。

 

到南城时是夜间十点。

车站有很多人招揽住客,陆圻转眼就被几个妇女打扮的人围住不知如何是好,有人拍拍她的肩膀,是鱼司机:“没联系好住的地方?别跟这些人瞎走,我们司机住的招待所挺干净的,不如你去凑合一晚,明早再说。”说着他打了个呵欠,眼皮倒不像鱼永远都不闭,是着实地要贴拢了。

陆圻想到中午的那餐饭,心想,饭可以拼桌,住宿总不能拼房吧?这个司机虽然看不出好坏,但满身的鱼腥味实在让人没有和谐的联想,她摇头推辞了他的建议,又不想在几个拉客的人中盲目选择。抬头看见不远处方平招了辆车,他似乎对她招了招手,没多想,就过去了。

出租车往南城的古城区方向开去,方平没有说话,陆圻也没有说。这时她的感觉是抽离的,与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在同一辆车上,这逼仄窄小的空间比起大巴几十个人共坐的距离几乎近得让人不能呼吸,她开始后悔自己的轻率,便在暗中清了清嗓子问:“这个……我们现在去哪里。”

“有个客栈挺干净的,也安全,老板我认识,我是看你没找好住处,不如去那里。”方平说,声音是车身下平整的水泥地。

“哦,谢谢……贵吗?”陆圻狐疑,这人该不会是要宰我吧。

“四十吧,如果没变的话,现在不算旺季。”

“嗯。”跟网上查到的价钱差不多,她稍微放心。

 

电话响了。是梁东打过来,他问她是不是到了,说刚才她爸妈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无法接通,此时正在家里着急。陆圻想到父母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杂乱,并且她不想很快挂电话陷入跟方平之间太过贴近以至于充满危险的距离,便缠着梁东东拉西扯地说话。

梁东告诉她早上旧货市场那边的案子,是一个女人被关在车里窒息而亡。他说虽然看起来是很简单的一桩意外,但是他总是觉得另有隐情,车主因为这案子被家人发现了婚外情,在警察局闹得一塌糊涂,死者的照片被车主的妻子扔在地上踩得很糟,梁东说,还吐了口水在上面,脏得大家都不愿意捡了,只好扫进垃圾桶里,但那真是个非常年轻的女孩子,让我想起你,有点担心。

陆圻沉默。梁东亦缄口,从他那里总是说不出来太美满的故事。

“那你现在在哪里呢。”梁东轻声问。

“去旅店的车上,你放心。”陆圻说着,挂断了电话,随即拨回家报平安。

母亲说陆圻前脚刚走,谢家人后脚就吵上门来,说话很难听,什么害死了人就跑掉,他们堵在门口闹了大半天,小梁因为在出公务也没办法过来调解,到现在父母两人也没能出门,就在家里煮了两顿面条吃,这会儿楼道里是安静了,可是静的很可怕,从猫眼望出去黑洞洞的,像四处都埋伏着敌人。

“对不起啊,妈,这都怪我。”陆圻总算说一句软话。

母亲在那边几乎要哭了,说:“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呢。没事儿,我和你爸商量着还是去给谢家做块牌匾,找人给他超度……没事儿的。人死了,你也想开些,不管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你都要原谅他,也原谅自个儿。”

这话仿佛就说远了,陆圻闷闷地嗯了几声,鼻腔中很快酸酸有泪意。

方平从旁边递了纸巾过来,她接了,擦在脸上居然有种燃烧过的纸屑的薄脆。车子驶入古城,夜市很热闹,远远能看见城头的灯光像撒在夜间的海面上星火那样绚丽,还有几个穿长裙子的女孩子手挽手在那里拍照。陆圻下车,随着方平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石板路上,拐入巷中渐渐是静了,一轮月亮很贴切地嵌在右上角的天空,方平推开一间用颜料写着“蓝莲花”的客栈的木门,空气中有某种异域的香的气息,有个长发的看不出年纪的女人坐在大堂中央的草编地毯上,身前是一架猩红与暗绿交织的鼓,她身后是一排架子,架子上垂挂着深蓝色扎染布,直垂到地面,不知后面放着什么东西。

方平轻车熟路地将背包丢在地毯的一角,自己走到房间的另一个角落去倒水喝。女人这时缓缓地睁开眼,也许因为她穿着一件高领盘扣的金色衣服,陆圻觉得她的眼珠也是金色的,在暗黄的光线中如同两粒发光的石头,鼻梁很高,唇线亦是薄,看起来冷漠不好相处的样子。

她望着陆圻,嘴角翕开:“你们来了。”

声如晨钟余音,又如孩童般清脆,未见撞击却顾自绕梁,陆圻呆呆地,“你们”,她明显没有指旁边的方平。陆圻只觉得身后一阵风掠过去,有什么无形之物扑到女人的面前,一团空气立在两人之间,陆圻很清楚滴感觉到,她们相视而笑。

“卡卡,别玩了。”方平说。

卡卡是谁?陆圻想问,却又惧怕。

他对陆圻招手:“来,我带你去看房间。”

神色稳稳的,没有半点不妥。陆圻背着包包从堂屋的边缘小心地走过去,她怕踩到什么,也怕证实什么,却连一点夺路而逃的力气都没有。坐了一天的车,现在的确是累极了,对她来说,这会儿没有任何比洗个热水澡睡觉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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