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静静躺了一个上午,听歌,望着点滴,什么都没有想。
外面的天气凉凉的,偶尔有麻雀的叫声像水滴一样溅进音乐的缝隙里。
幼时住过的的山,黄昏时候从暖水瓶里直接倒出来的白茶,在浸泡了一天以后色泽淡黄,甘甜微凉。
还有大片大片的竹林,风吹过的时候发出海浪一样的声音,倏忽已经有二十年了。
四十多里的山路那时我可以走一半。多数是为了途中不知名的野草和野草中间的莓,我吃过一些不那么漂亮的,而太好看的那些据说是被蛇爬过,有毒。喜欢的是背着背篼跟爷爷去割猪草,讨厌的是永远把糖罐藏在柜子里的奶奶,害怕的是搭在猪圈旁边的粪坑上被叫做茅厕的两块颤巍巍的木板。
念念不忘的,是小木屋后面那一户被围栏环绕的菜园。那里长着有种我至今未再见过的植物或者菜,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大葱一样嫩绿中空的身体,顶着一颗白色的小蒜形状的头。在下过雨的早上,那小蒜头便沾了一滴滴水珠,看起来半透明的,像一颗宝石。我刚才用笔写日记的时候试着在本子上画了一下它的形状,竟然像一根正在燃烧的蜡烛。
妈妈在床边读了几句李银河写给王小波的悼词,便有点哽咽。
我说他们就像三毛和荷西,在机场分别,没有再见。
而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在哪里呢?然后我默默地想了一下,没想起来。
算了啊,我也只是想一想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以后,会少去想的。
这会儿温度变高了,佳佳在病房里享受干洗头发,她近几日越发见好,已经可以读一会儿书出去散会儿步,丽娜也快出院了,婷婷做了两次透析之后看起来稍微轻松,只是昨天半夜将好不容易吃下的一点东西都吐了出来,我在半梦醒间听见她们忙碌,夜很深,困意也很深。
对了,昨天吉林的冯丽娜姐姐回医院复诊的时候特意来病房看我,还给我带了烤鸭和果脯,只是看着我挂的营养液就很理解地苦笑了,说了些鼓励的话,我极疲倦,到后来都好像忘了说谢谢。要赶快好起来啊,才能吃好吃的,才能走远一点。
今天我可以喝一点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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