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去见证凡高最后的岁月

凡高自画像(1)
凡高割耳朵自残后的自画像(2)
有时,想想真好笑,一个没一点艺术细胞,更不懂画的我,此次旅法居然多次出入画家的故居和不少美术场馆。我把这种走访与观看看作是美的启蒙和美的教育。
我们驱车来到了巴黎近郊约30多公里的奥维尔小镇。为的就是要看看一座普通的小旅馆,那里是大画家凡高的生命终点。他的故乡在荷兰。

这就是凡高最后住过两个多月的小旅馆(二楼)
这次寻访,有点像作文的倒叙,我们暂且过旅馆而不入,径直沿着旅馆背后斜斜的坡道,在葱茏树木的夹道欢迎下,走到了一望无际刚割过麦子的黄褐色田野,进到了田野一角的不大的墓园。定格在37岁的凡高与两年后去世的弟弟提奥就安息在这里。经指点,很快在墓园墙边看到了两座并排的墓。绿色的藤蔓覆盖着棺冢下两个年轻的生命。绿色之上是两束金色的稻穗。绿的藤,金的穗,生前身后都陪伴着深爱自然和大地的凡高。
凡高(左)和弟弟的墓
退出墓园,视野之内,如墓园墙上,田野里,小教堂边都竖着凡高作于此地的画作,每幅都是他对大自然的致敬,他对小镇原野的钟爱。我们在奥维尔小教堂前比照着他的画作《奥维尔教堂》的角度纷纷留影。这教堂就在离小旅店不远的斜坡的顶端,周围树木蓊郁,静谧无声中透着宗教的圣洁与肃穆,宛如人间仙境。但神圣的教堂,却见证了精神分裂且极度忧郁的凡高在广袤的田野里对自己连开三枪,跌跌撞撞走回旅店的全程。

奥维尔小教堂

凡高所画<<奥维尔教堂>>

往昔凡高走过无数次的坡道已是这样的模样
旅游者踩着凡高曾走过无数遍的坡道,下到小镇唯一的一条大街,街边拐角第一幢就是凡高借住的旅店。
楼下是咖啡店(原先住着旅店老板的全家),楼上有凡高借住的客房。我们从边门进入,院内红花盛开,爬满绿藤的墙面等距离地挂着凡高的生平简介和照片。

绿藤掩映中的简介

由楼梯可上凡高的住屋
顺着木质小楼梯,拾阶而上,便到了凡高居住的楼层,中间如今的厅里卖着凡高的画作和纪念品。

楼厅里卖着凡高纪念品
一位漂亮而和气的小姐将我们一行引入凡高最后居住了70天的小间。房间小到7平方米,租金3.5法郎50生丁,那是当时最便宜的租金。房间一面是斜坡屋顶,无法站立,开有一扇天窗。一面有一个低矮的壁橱。四周墙面有不少的小洞,询问后方知那是凡高为了晾干画作而定钉子造成的。奇怪的是室内居然没有床。凡高来此小镇,原是为接受伽塞医生的治疗而至,但勤奋的他,承受着病痛的折磨顶着炎热蜗居在7平方米的小间里奋力作画,就地取材于原野、云天、翠柏、麦田、花卉,短短70天,居然作画78幅!
那是7月的一天,他从后面的田野自杀未遂回到旅馆,当晚在巴黎的弟弟乘火车赶来,第二天在奄奄一息中还与弟弟探讨画作的前途。但37岁曾几次自杀的他终没看到自己的前途,在弟弟的怀抱里含恨离去。
这个类似故居的旅馆,原先住着不少的客人。但因凡高的死,生意大为萧条,小姐带我们去隔壁一间参观,它的大小,格局,与凡高的那间基本相同,但比凡高的那间多一张铁架子床。小姐告诉说,自凡高死去10年里,这间房都不曾租出去过,可见他的死在当地的影响之大。我提问:“凡高屋里怎么没有床呢?”小姐答:“应该是有的,但我们将它辟为展室时,就没见到。”“如果有,那么也是这样的铁架子床吗?”我打破沙锅问(纹)到底。“是的,这是当时流行的式样。”“那么,有没有可能这张就是凡高的床呢?”小姐笑道:“没这种可能,客人连住在他隔壁都怕,怎么还会把他的床搬来呢?”我在想,如果在我们这里,凡高的屋里一定会放上一张床,让它更像一个漂泊者的落脚地。但,这里一切都必须依据史实和和保持原貌。可惜,我们在小小的房间里专心听讲解,而没好意思端出相机拍下凡高的最后居处。
二楼辟有一间不小的放映室,我们家人静静地环坐在靠墙的沙发凳上。低回宁静的音乐声中,屏幕上小溪流水般地放映着小镇周遭的农田、茅舍、耕作的农人和静谧的教堂;滚动着我熟悉和我不熟悉的凡高的画作;再现着凡高少年、青年期的忧郁的面容以及店主儿孙绕膝的合家欢照。。。。。。我原先在伦敦在上海的美术馆都曾见过他的作品,但都不太欣赏,觉得线条过于粗糙,色彩也不明亮。但,今天坐在放映室里的我,忽然对他的作品生出了好感,透过粗糙,我看到了农田的阡陌,大自然的粗旷与质朴;不明亮中有他挣扎、忧郁、愤世的底色。一生坎坷穷困的凡高最大的愿望即他死后,他的作品能在某个小咖啡店展出,就心满意足了。他死于弟弟怀中时怎能预想到自己的作品能誉满天下,连住过两个月的这个小旅馆都成了世人瞻仰的圣地呢?
2010/11/16
刊于新民晚报"旅游"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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