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晓荷

　　竹篱笆上，修长的豇豆、扁平的四季豆在郁郁葱葱的翠叶间若隐若现；挤挤挨挨、毛茸茸的叶片下，一个个或娇小、或硕大的南瓜正在“捉迷藏”，绯红的朝天椒在晨光熹微的露珠里闪耀成一弯弯红月亮……小区绿道旁，一畦约20平方米的长方形绿菜地里，长满了茄子、丝瓜、黄瓜、空心菜等各种扯人眼球、惹人怜爱的蔬菜。一眼望去，种满了各种各样蔬菜的这畦菜地让花香满径、垂柳依依、流水淙淙的绿道增添了一丝乡土气息。

　　一年多前，这片土地还是空置的杂草地，泥土里夹杂着邻近的工程建设遗留下来的水泥块、鹅卵石等杂物。2021年10月，妻子对这地方打起了“小算盘”，她对我说：“老公，我想在这里开荒种菜，为家里节约点生活开支。”作为川东安岳偏僻乡村出生的农民子弟，我对土地有着深厚的感情，立即表示赞同：“自己种的菜生态环保、新鲜无害，现在各种蔬菜价格居高不下，一年下来至少要节约五六千元菜钱，还省了到菜市场与摊贩砍价的麻烦，这是个好主意！”妻子满怀憧憬地说：“咱们种出来的蔬菜既能自给自足，有多余的还可以送给左邻右舍增进邻里感情；我自己身体不好没上班，种菜能锻炼身体，让生活更充实；让孩子参与其中，还可以培养热爱劳动、勤俭节约的好品质，可以说是一举多得。”

　　数年前，我们租住在成都市太平寺西区小学附近名叫“夏家湾”的民居，房东将一块自留地让我们种菜。但好景不长，不久就因拆迁搬家，我们再也没有地种菜了。这些年，拿油漆桶、破盆子种点韭菜、蒜苗，老觉得像小孩子过家家——没劲。妻子一说起开荒种地，我自然大力支持。

　　我们夫妻俩说干就干，先到望锦农贸市场把锄头、铁锹买回来，接着就动员赋闲休养的岳母一起开荒。我们先把杂草拔掉，再千方百计清除泥土里的乱石，把板结的泥土用铁锤敲碎。土质有问题不适合种菜，我们又想方设法弄来肥泥改善土壤品质。奋战了一个星期左右，我们终于将杂乱的草地规整成有模有样的菜地。没过几天，周边的杂草地接二连三被附近“蓉漂”租户开垦，妻子看到后很开心：“开荒种地的人多了，就更不用担心种的菜被人惦记。”

　　2021年11月，这片菜地里的豌豆苗、花菜、菠菜长势良好，一眼望去绿油油的，让人怜爱。妻子和岳母每天都要去看看菜地，就像走亲戚一样心中充满了欢喜。我拍菜地照片发微信朋友圈后，竟然引来一群“好吃嘴”各种“花式点赞”，让人忍俊不禁。三河心悦幼儿园张莉老师留言说：“看上了那个豌豆尖，来之前告诉你一声，免得把我当小偷”；媒体朋友黄欢的留言则很幽默：“告知详细地址，我今晚要采取行动！”初中同学刘伦的留言里洋溢着“嫉妒之情”：“安逸哦，你们开始吃绿色无公害蔬菜了！”妻子看了这些留言，笑得合不拢嘴。

　　后来，妻子为了提升这块“自留地”的土壤品质，将丰收的牛皮菜切成碎片埋进泥土里，还用油漆桶浸泡一些牛皮菜碎片发酵，作为肥料使用。人勤地不懒，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我们一家子的精心打理，这一畦菜地里种出来的蔬菜品质“独领风骚”。今年夏天，妻子时常将新鲜的黄瓜、豇豆、四季豆等蔬菜送给左邻右舍，大家都夸我们一家子能干，还有人打趣说我们是“地主”。女儿也经常在幼儿园小朋友面前骄傲地炫耀：“咱们家有一块菜地，每天吃的菜都是自己种的!”女儿每周周末都会陪着我们夫妻俩去菜地拔草、浇水，她啃着香脆的黄瓜高兴地说：“自己劳动种出来的蔬菜，就是香！”

　　城中一畦绿菜地，心中一片蔚蓝天。“蓉漂”武侯十余年，我们在杂草丛中种出了一片生活的翠绿，种出了诗意和远方。我从开荒种菜的过程中，不经意间获得了人生的感悟：人的一生，不会总是迎接鲜花和掌声，总会面对荒芜、凋零和冰冷。但是，只要心中有爱、有始终不渝的梦想，积极用行动去经营、去改变窘迫的现状，用执着和激情去浇灌荒芜的时光，哪怕是荆棘密布、杂草丛生的土地，哪怕是乱石林立的生命禁区，也一定能萌动出绿色的生机、绽放出芬芳的气息。生活如此，人生亦如是。（原载2022年7月15日《资阳日报》苌弘广场副刊“多彩生活”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