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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瘟疫(17)

(2010-11-19 23: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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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分类: 闲谈历史

      费城一下子变得很安静。

      因为黄热病流行,还留在费城的人们进入了自我与世隔绝的状态,以往喧闹非凡的城市突然间安静得让人感到恐怖,有一种死亡的味道。

      星期五,830日,凌晨,这种死一般的安静被大炮声打破了。

      熟睡的费城居民被大炮声惊醒,房子也跟着摇晃起来。大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破例来到街上,发现市长克拉克森调来一门炮,率领民兵在费城的各个街道上依次开炮。

      这就是医学会建议的消毒空气之法,也是应州议会的要求,更是在执行州长的命令。

      拥有宾州一切权力的州长梅菲林并没有沾沾自喜,而是把一切难题直接推给市长,要求克拉克森对来自西印度群岛的船只进行检查,并采取任何行动来制止黄热病的流行,但是州长并没有像议会那样给市长全权,也没有拨给任何款项。

      克拉克森只好先采取医学会建议的第二套方案。

      他指挥民兵在城里各个街道依次放完炮后,来到州政府,打算和州长商量下一步的防疫计划,得知州长借口身体不适,刚刚离开费城,回自己在乡下的庄园去了,州长这一走,州政府的其他人也相继离开费城,也就是说,宾州州政府关门了。

      克拉克森来到市政厅,这几天费城市政府照常办公,可是来上班的市政府职员一天比一天少,克拉克森只好亲自紧急公务,头一件就是发现检查来自西印度群岛的船只的命令形同虚设,因为港口根本就没有官员上班。

      身为一市之长,克拉克森有守土之责,但这守土之责是他自愿承担的,费城的市长根本就没有处理危机事务的权力,所有的权力由市议会掌握,可是现在一多半议员已经跑掉了,剩下的闭门不出,无法召集议会开会。议会不开会,费城就处于无政府状态,克拉克森在明知触犯法律的情况下承担了防疫的责任,开始越权行事。

      报纸上整版刊登着市长下的各种命令,克拉克森每天在市政府里处理各种危机,但命令归命令,根本就没有人执行。一天之内来自西印度群岛的船只多达三十艘,但没有一艘接受了检查。

      对于克拉克森来说,最大的问题并不是港口检查,而是另外两个:如何把死人都埋了,和怎么样解决穷人的生计。

      费城陷入停顿之中,有钱人全跑了,没钱的穷人跑不起,但也没有收入来源,因此商业活动统统没有了。周围的农民不再把食物运进费城,导致食品价格飞涨。克拉克森能做的,是建立临时医院,找人把各处的尸体掩埋起来,和呼吁社会各方面进行救济。

      建立临时医院不仅为了收留病人,而且也为了控制疾病,因为很多生病的穷人就待在大街上等死,克拉克森认为这是黄热病传播的一大途径。

      他首先要求城里唯一的慈善组织“穷人的监督和卫士”把街头那些病人都收容起来,该组织先接管了瑞卡特马戏团,可是很快地方就不够,随后又接管了布什山,总算有了个像样的黄热病医院。

      但是,克拉克森并没有别的办法,黄热病还在上升之中,91日,死亡人数为19人,到了98日,日死亡人数增加为了一倍多,为42人。每天都有人横尸街头,不少家庭被黄热病灭门。

      到了这时,联邦政府也和宾州政府一样,支撑不下去了。

      美国建国之初,联邦政府规模很小,在费城的联邦政府工作人员更没有几个。财政部的人最多,包括部长在内一共八人。黄热病就在这一周在联邦财政部流行,部长汉密尔顿和夫人都得了黄热病,于95日返回纽约老家养病,其余七人病倒了六个,只剩下一个人坚守岗位。

      司法部长伦道夫正在外地和印第安人谈判,他的部已经关门了。因为三名工作人员生病,邮局也关门了。国务卿杰佛逊因为华盛顿偏向汉密尔顿,前不久愤然递交辞呈,于1231日生效,现在干脆提前生效,公务随便一交,回维吉尼亚老家去了,国务院本来就没几个人,也关门大吉了。

      耳边顿时清静的华盛顿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下令各部部长和代理部长马上将办公地点从费城搬到五英里外的德国镇。上一次联邦政府机构这样仓皇撤回首都费城是因为英军兵临城下,这一次是病魔光临。

      玛莎的朋友也有得黄热病的,因此她吵着要回家。两天后,华盛顿将国务交给战争部长诺克斯,让他每周向自己汇报黄热病流行情况,然后和玛莎离开费城南下。

      华盛顿打算回庄园待半个月再回来,可是因为黄热病的流行而一拖再拖,华盛顿离开费城时,并没有携带任何文件,也没有考虑宪法的问题,因为为了防止各州控制联邦权力,宪法规定国会只能在首都开会。现在开不成会了,就不能通过法律和拨款,联邦政府只能停止运行。

      华盛顿离开费城后,代理总统职权的战争部长诺克斯坚持了几天后,再也没有军人的勇气了,把战争部关了门,逃往纽约,结果走到新泽西时发起烧了,被严查北上人口的新泽西州民兵发现,人家不管部长不部长,依法隔离。

      比他早走几天的汉密尔顿也好不到哪里去,到了纽约城边,因为患黄热病被拒绝入城,只好在乡下养好病后再进城。

      1793年夏天,美国联邦政府就这样不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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