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日报》穆森:守望城市“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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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文保生涯(探索文保路) |
三年多来,穆森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组成的天津市建筑遗产保护志愿者团队,足迹遍布天津每一片历史街区。他们查证了意大利领事官邸等200多处鲜为人知的近现代历史建筑的“身份”,举报了百余起非法拆除、破坏历史建筑的行为。文保界把穆森和志愿者团队的实践总结为“天津经验”——政府主导、专家咨询、公众参与。
人民日报2月23日电(记者朱虹)在中国文物保护基金会去年主办的第二届“薪火相传——中国文化遗产保护年度杰出人物”颁奖典礼上,穆森获得2009年度文化遗产保护杰出人物奖。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领奖了——2008年他所率领的志愿者团队曾获得首届“薪火相传”中国文化遗产保护杰出贡献奖。在给穆森颁奖时,国家文物局局长单霁翔握着他的手,连续说了两遍“当之无愧”。
穆森的职业是作家、自由撰稿人。作为天津市建筑遗产保护志愿者团队召集人,大家习惯称他“老穆”。
年轻的梦
他开始害怕有一天,所有的记忆都消失,这个城市他不再熟悉了
穆森是土生土长的天津人,大学读的是戏剧影视创作。也许学戏剧的人都有些浪漫气质,从十一二岁起穆森就骑着自行车,悠然地穿梭于冰糖葫芦、小豆冰棍的吆喝声中,天后宫的广场、文庙的牌坊、租界区的浓密树影……都给穆森的童年留下美好的记忆。
最为难忘的,是天津被迫开埠后租界区的马路大沽路,因其适宜的街道宽度和绿树参天的独特环境,曾经是穆森天然的避雨场所。“直到今天,我只要一听到雷声马上就会想到去大沽北路避雨,然而这一切都已经是梦了……”穆森感慨道。
浪漫的梦颓然破碎,是在2004年。那年天津迎来建卫600年,在这本该集体追忆历史的特别日子里,天津的城市之根——天津卫故城被整体拆迁,许多老宅与胡同在推土机的轰鸣声中灰飞烟灭。穆森发现了这个城市发展的悖论:一方面大张旗鼓地庆祝建卫,一方面摧枯拉朽般毁掉“历史”。他开始害怕有一天,所有的记忆都消失,这个城市他不再熟悉了。他决定要做点什么。
艰难的路
“只要文物有险情,我们总能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取证、举报”
2006年11月,穆森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组成天津市建筑遗产保护志愿者团队,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天津的建筑文化遗产进行大规模调查。三年多时间,这支团队的足迹遍布天津每一片历史街区。他们查找文献、考证建筑人文历史,寻找相关名人后代和居民留下的口述资料……他们的行动获得了市民的支持。穆森自豪地说,“只要文物有险情,就会有市民通知我们或在‘文保志愿者·天津记忆’网站上留言,我们总能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取证、举报。”
至今穆森还记得,2007年为了保护郑士琦旧居,他与另一位花甲之年的志愿者张强连续数日奔波于文保、建委等部门。政府信访办人员问穆森,你们是反映拆迁问题吗?穆森回答,我们是反映非法拆除文物问题。信访办人员不解地问:“拆的是你们家房子?”穆森坚定地回答:“拆的是国家财产!”
这样的场面,对于穆森已经见怪不怪了。去年4月的一天傍晚,穆森忽然接到一条短信:老穆,市级文保单位文庙的牌楼被野蛮拆除了。他立即赶到现场,看到被拆除的满地文物残骸,穆森惊呆了。他刚拿出相机,即遭到文庙工作人员的阻止:“局领导有命令,不许任何人拍照!”
穆森反问:“难道局领导知道文物被拆了?”对方不答,并强行将穆森驱赶出现场。穆森拨通了文物局领导的电话,并提出应急抢救措施的方案,此时已是深夜。翌日,局领导与穆森到现场开了办公会。为了使文物尽量能被复原,穆森义务在现场看护了十几天。
不了的情
曾有些合作过的制片商邀请他担任编剧,并许以优厚报酬,都被他婉拒了
几年下来,天津市建筑遗产保护志愿者团队不断发展壮大。他们查证了意大利领事官邸等200多处鲜为人知的近现代历史建筑的“身份”,举报了百余起非法拆除、破坏历史建筑的行为。文保界把穆森和志愿者团队的实践总结为“天津经验”——政府主导、专家咨询、公众参与。
穆森和志愿者团队每年都会写出《关于天津历史文化名城保护的现状》的报告,递呈天津市主要领导。这一切都是义务性的,一年下来穆森要写的各类呼吁书、建议书数以百计,仅打印费和邮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一项艰难枯燥又没有收入的工作为什么能坚持这么久?“我是一个比较容易知足的人。每每想起几年来得到社会各界的帮助和支持,尤其是专家学者和领导的鼓励,心中就会有暖意。”穆森说。
穆森说自己对物质生活没什么概念,他和家人一起住,几年也不会买一件衣服,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一辆叮当乱响的自行车。曾有些合作过的制片商邀请他担任编剧,并许以优厚报酬,都被他婉拒了:“实在太忙,顾不上啊。”
“老建筑在,记忆就在,人们对建筑的感情就在,我会坚守这份责任——这是一条让城市‘回家’的路” 穆森淡淡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