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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无分了相思

(2014-02-10 03: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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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何氏官邸内的管家何叔焦虑的呼唤声传来,“大少爷,大少爷,泽霖大少爷。”那声音由远至近,又由近至远,他往那低矮的芭蕉树丛底的干地上一坐,拿着半截树枝用力地在泥地上捣一捣,半天倔强地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我不叫泽霖,我叫小鱼儿。”

他抬头往夜空里看一看,看了半天,那一双黑曜石般乌黑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寂寞的光,他低声叫,“妈妈。”他想起自己被妈妈赶出来的时候,那扇黑色的双扉门用力地一关,“哐当”一声,就隔开了他和母亲,他当时被祖母抱在怀里,撕心裂肺地哭,可是妈妈就是不开门,不理他。

他再用力地把手中的树枝往地上一捣,那芭蕉丛忽地闪了一闪,管家何泰的声音传了进来,“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躲在这里呢?这地凉,冻着你可怎么办?”

他厌烦地皱起眉头,何泰已经把他从芭蕉丛里拉了出来,低着头用力地拍打着他身上的尘土,“夫人正在厅里等着少爷你呢,你快点跟我进去。”他使劲用脚拖着地,在那里拗着,就是不肯跟着何泰走,何泰仗着力大,将他连拖带抱,好容易弄到北面厅里。

北面厅里自然是灯火通明,何夫人怀里抱着才不过六七岁的女儿珍珠,听着一旁新请来得家庭教师在那里愤怒地告状,“教他学什么他也不愿意,反而把书本都扔到了池子里去,还连带着我的一本书,我那可是孤本,哪有这样辱没学问的!”

何夫人的脸色已是极不好了,旁边的大丫头寒翠便在旁边陪笑道:“先生跟我这边来,你没了些什么,我们都赔给你。”

何夫人再抬起头,就见何泰将十岁的何泽霖拽了进来, 她便把脸一沉,道:“泽霖,你到底想要干些什么,这样胡闹,竟连先生都得罪了,等你父亲回来,看还不打断你的腿!”

何泽霖一脸的不服气,“你凭什么管我。”

何夫人冷声道:“我是你母亲。”

泽霖便一脸愤怒的表情,嚷道:“你不是,我母亲姓林,我母亲叫林宝珞!”

他的喊声极大,吓得躺在何夫人怀里酣睡的珍珠哇哇地大哭起来,何夫人简直气到坐都坐不住,一手抱着珍珠站起来,一手指着何泽霖,骂道:“让你叫我母亲是抬举了你,也不知从哪里跑来你这么一个混账小子,林宝珞算个什么东西,你父亲认了你,我可不认,谁知道你到底是姓何还是姓许!”

他纵然年纪小,却也知道这样的话不仅仅侮辱的是他自己了,当即就挥舞了小拳头,咬牙切齿地要扑上去,吓得一旁的何泰忙就过来抱住了他,慌张地道:“大少爷,大少爷,这样可不行!”

何夫人就那么冷眼看着他,只听得北面厅里传来一个声音,“嫂子,你这话可是好说不好听了,要是被我大哥听到了可怎么办?”

何夫人脸色一白,就见何家六小姐何君如从外面缓缓走进来,目光冷澈地望着自己,何夫人怔了怔,便往沙发上一坐,哄了哄还在哭的珍珠,回头直接冲一旁丫头喊道:“一群没眼见的东西,没看见珍珠哭了,还不快去端碗牛奶来。”

那丫头忙就跑了出去,君如走到何泽霖身边,将他往自己的怀里一扯,笑道:“你这个小家伙,平日里闯祸挨得打还不够么?!竟还是这样惹事生非,回头等我大哥回来,只怕你这一顿好鞭子又难逃了。”

何泽霖低着头,望着自己的鞋尖,话也不说一句,君如又笑道:“怎么?泽霖这样大的火气,还要跟姑姑怄气?”何泽霖就抬起头来,眉宇间很是倔强,望着君如,道:“我母亲不在世了,你们不可以这样说她。”

君如点一点头,微笑道:“我知道,你母亲是一个极好极好的女人。”

就听“当”的一声,竟是何夫人摔了那碗刚端来的牛奶,在那里怒道:“这是谁端来的牛奶,放了这么多姜汁,是要辣死珍珠吗?”那言语中,竟是无限恨意,坐在沙发上的君如也不理她,只对泽霖笑道:“闹了一个晚上,你还没有吃晚饭呢吧,走,姑姑带你到餐厅里吃点心去。”她拉着泽霖就走,一路到了餐厅,让何泰去安排了夜宵端上来吃,何泽霖只匆匆忙忙地吃了些汤泡饭,便站起来道:“我要到休息室里玩去了。”

君如笑道:“你天天泡在卫戍休息室里,那些个侍卫都是一个比一个能胡说八道的,小心他们不教你学好。”泽霖一路地往外面跑,听到君如说这样一句,便回过头来笑道:“我不跟胡说八道的他们在一起,难道还要和你们这一群牙尖嘴利的女人在一起么?”

君如哭笑不得,站起来指着泽霖道:“泽霖,你给我记得这话,有本事你就一辈子不要跟女人在一起。”泽霖却已经笑嘻嘻地跑出去。

卫戍休息室里大都是负责官邸安全的卫戍近侍,官邸的警卫总队就不在这里了,何泽霖一路跑到休息室里,刚推开门,就听到一声笑,“大公子驾到了。”就有穿着戎装的侍从双手往他的腋下一伸,将他举起来,后面也有人接着,一个接着一个地接过去,一直放在最里面的桌面上,何泽霖抓着桌面上棋盘,用力地拍一拍,“下棋下棋,今天你们谁跟我下棋?”

就有一个侍卫笑道:“大公子饶了我们,昨儿晚上叫大公子赢得怕是连裤子都剩不下了。”

何泽霖眉头一皱,“你们不跟我下棋,我就去找蒋叔叔,让他收拾你们。”他这一招杀手锏使得倒也不错,这些侍卫又有哪一个不畏惧蒋主任的,便有刚刚换下岗来的卫戍,笑着走上来陪着何泽霖下了几盘。

这就到了深夜里,换岗的卫戍一拨接着一拨地来去,一名卫戍回来小声道:“钧座回来了,脸色不是很好,蒋主任提醒大家小心些。”何君森的严厉是出了名的,休息室里侍卫就纷纷地露出小心翼翼的表情来,唯有泽霖还坐在桌上,将象棋往棋盘上一扣,笑道:“我吃你的象!”

不多一会儿,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休息室的门“哗”地一开,就见何君森被几个卫戍簇拥着走进来,他的一见总司令进来,休息室里的侍从全都笔直地站起来,“啪”地一声立正敬礼,何泽霖还坐在桌上,这才往地上一蹦,落在地上,垂手向着何君森道:“父亲。”

何君森那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让人一阵阵地胆战心惊,何君森只看了一看泽霖,一句话都不说,转身便走了,贴身近侍也就跟着一路走出去,就听那踏踏的脚步声,竟就慢慢地远去了。

休息室里的侍从都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看着何君森走了,半天才回过神来,都瞅着何泽霖,纷纷道:“大公子,你这是又惹了什么祸事了?”泽霖就站在地上,拿着象棋使劲地在棋盘上敲着,满口嚷道:“到底玩不玩了?到底玩不玩了?”

到了夜里,侍从室主任蒋昭推门进了休息室,休息室里静悄悄的,正在值班的一个侍卫一见他进来,忙站起来道:“蒋主任。”

蒋主任就摆摆手,看到泽霖盖着绒毯子睡在沙发上,他走过来,将泽霖抱起来,正准备把泽霖送到楼上房间去,抬头就见何君森站在楼梯口,戎装已经脱去,只穿着便装,蒋昭忙道:“钧座。”

何君森淡淡地点一点头,走过来,将泽霖接到手里,泽霖睡得很呼呼的,半边脸靠在他的肩上,小手也软软地搭在了他的肩上,他抱着泽霖一步步地上楼,走的极稳,没走一步就稍稍地停一下,生怕惊醒了泽霖,到了楼上的房间,俯身将泽霖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泽霖困极了,迷迷糊糊地翻了一个身,忽然清晰地叫了一声,“妈妈。”

何君森的身体无声地动了动,他灯光照过来,泽霖不舒服地把头埋到枕头下面去,何君森便伸手过去,将那一盏床头灯关了,那房间立时就暗了下来,他望着熟睡的泽霖,这孩子的脸部轮廓极像他,而一双眼眸,却像极了她。

只有孩子的呼吸声,在他的耳边响起,那样的安稳,她最后留给他的,只有这个孩子。

他在自己的书房待到了深夜才回楼上,何夫人一如既往地站在主卧室的门口,珍珠已经被佣人抱去睡了,她穿着软软的丝质睡衣,站在门口等着他,每晚都是这样。

墙上开着一盏橙黄色的壁灯,映照着她依然姣好的面孔,她望着他深邃的面孔,沙沙作响,他从她的面前走过去,沉默一如往常。

她回过头来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当初你为什么要娶我?”

他高大的背影无声地顿了一顿。

何夫人终于启唇一笑,如同嘲讽,对自己的嘲讽,“我就是一个傻子。”末了,她凄凉地笑一笑,“我真恨你。”

这天早上,泽霖早早地就起来了,丫环槟榔端来了热水、毛巾和牙粉等物给他洗漱,他胡乱地洗漱了一下,吃毕了早饭,想想今天是周末,也没什么事情,请来的那一个又老又迂腐的家庭教师总算是被他气走了,便一个人溜到了父亲的书房去看书,泽霖很是好奇,便用矮凳垫了脚,在左边的书柜里取书,连着翻出来了好几本,他捧着那些书从矮凳上下来,自去找一个地方阅读,这样的多书,想来足够他在这里消磨一整天的时间了。

第二天傍晚,天阴阴的,才下了些雨,办公室的窗户开着,墨绿色的洋式窗帘就在那里随风吹拂着,何君森还在书房里看些军部递上来的呈文,就见副官敲了门后步履匆匆地走进来,道:“总司令,许夫人开口了。 ”

何君森顿时一震,“她说了?”

何浚森道:“许夫人说她知道我们要找的人当年被许孟平藏到了什么地方,但要亲自跟您说,她要见您一面。”

何君森猛地从位置上站起来,深邃的面孔上出现了简直可以称之为惶急的神色,那副官跟了他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他在一刹那会这样的失措,何君森将手中的呈文随手一扔,脱口道:“好,我就去见她。”

特务处的第二看守所内极阴暗潮湿,空气里散发着一种令人发呕的霉味,墙壁上挂着一盏煤油灯,顺着铁窗透进来的冷风不住地摇晃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那灯光照得冰冷的水门汀地面影影绰绰,偶尔有惨叫的声音从某个角落里传出来,她脸色惨白,头发蓬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牢房的外面传来一阵纷沓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锁链的开锁声,有宪兵先进来,持枪站在她的何围,遮挡住了那一盏煤油灯的光亮,她始终低着头,副官上前一步,道:“许夫人,总司令来了。”

她抬起头来,只见一身铁灰色军装的何君森被卫戍簇拥着走进来,她黯淡的目光恍若刹那被点燃的蜡烛,倏地亮起来,何君森冷冷地望向她,目光如刀似剑一般,声音更是咬牙切齿的冷,“是谁杀了她?!”

她那一张曾经美丽的容颜现在已经憔悴无比,沉默地望着何君森沉冷的面孔,忽然笑了一笑,那笑容含着说不出的刁蛮意味,仿佛是一下子回到了很多年前,“好没情意,见到我就要问她,我偏偏不告诉你。”

何君森冷冷道:“许夫人,请你不要拿自己的性命来跟我开玩笑!”

她冷漠地笑着,双眸里却都是痛恨的光,“我到了这一步,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只怕你没胆杀了我。”

何君森目光一冷,将肩上的军用风衣“哗”地往下一掀,自然有侍从官上前来接住,他本人则上前一步,毫不留情地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她头发凌乱地瞪视着他,何君森语气中充满了刺骨的寒意:“我不会杀你,但我总有办法让你开口,你应该先尝一尝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再来跟我讨价还价!”

她站都站不住,就那么被他抓在手里,却微微一笑,慢悠悠地道:“生不如死?当年那个女人才叫生不如死呢!”

副官见何君森浑身都在发抖,眨眼间双眸都布满了血丝。何君森将她往地上一甩,眸光犀利,冷硬地道:“带到刑囚室去,找周宁成来亲自审,告诉他,只要能让这个女人开口,他干什么都行!”

副官忙立正道:“是。”

那女人趴伏在地面上,忽然颤栗起来,低低地出声道:“你就那么想知道是谁杀了林宝珞?!那我告诉你。”

何君森的身形一顿,“说!”

她摇晃着站起身来,凄惨地笑一笑,眼瞳一片毫无生气的散乱,“是你拆散了她跟许孟平,是你让林家家道败落,是你在她生了孩子之后把她赶出家门,你现在倒要来找她,你对得起谁,给林宝珞报仇雪恨,你不配!”

她那几句话好似淬毒的刀子,刀刀刺向了何君森的心口,何君森扬手一巴掌便将许夫人打倒到一边去,全身都在战栗,“你给我闭嘴!”

许夫人嘴角沁血,望着何君森,凄然一笑,“傻子,不要再问是谁杀了她了,你会后悔的,一辈子后悔。”

到了下午,竟又下起了一阵急雨,那雨又冷又急,将园子里才开的桃花全都打落了,零落了一地,何夫人拉着珍珠往何君森的办公室里看了一眼,只在那里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夫人。”

何夫人就转过头去,只见副官站在那里,他道:“总司令说了,不许任何人打扰他。”

她就道:“他从昨天出去了到下午才回来,回来了又是那样的一幅脸色,这是世界末日了么?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副官不便多说些什么,只道:“总司令的脾气,夫人比我们清楚,还是请回吧。”

她用力地攥住了珍珠的手,轻轻地咬一咬嘴唇,一时间,那双眼眸亮的惊人,竟是噙着滚热的眼泪,含着泪轻声道:“他是去找她么?他找到她了?”副官把头低了一低,“请夫人不要为难我们。”

她低下头来抱起珍珠,珍珠把头靠在她的胸前,软软的小手指轻轻地揪扯着她旗袍上的盘扣,她无声地闭一闭眼,眼泪就落下来,只是因为噙得久了,滚落在面颊上,竟是早已经冷透了。

那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只有桌上的绿荷叶灯开着,透出晕晕的光亮,光亮之外,便是驱不散的雾霾,好似凝固了一般,充盈了整个房间。

有细细的响声传来,好似一个人的脚步声,当年在花园里,她悄悄的躲在他身后来蒙他的眼睛,也是这样的脚步声,很轻很柔。

他回过头,望见她就在他的眼前,就那样静静地望着他,目光一如记忆里那般澄澈温婉,他心中猛地一震,从办公椅前站了起来,颤抖着声音道:“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她微笑着,夜色里那柔美的轮廓依然清晰,他无法控制自己浑身的那一种无力感,他觉得自己只要伸出手去就可以抱住她的肩头,可是他不敢,他竟然不敢,他僵硬地开口:“我到处找你,找遍了所有的地方,找了你这么多年,你知道么?”

“你又何必如此?”她的笑容像一个宁静的孩子,“不要再找我,你找不到我的,你只是喜欢由着你自己的性子,总要搅得我不得安宁,也让你自己不得安宁。”

“我……我身不由己。”

“你总是身不由己。”

就像是在说一个笑话,她轻轻地朝着他笑一笑,温和的,却没有半点温度的笑容,仿佛是他说的一切她都不在乎,因为不再有感情,所以不在乎,他猛然紧张起来,心中的痛楚翻江倒海一般,他去抓她,“你别走!”

他的手穿过她的身体,犹如手指穿过溪水,只剩下一片凉意,他崩溃地从梦中惊醒,夜依然很深,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他一个人坐在办公椅上,窗外的雨声小了很多,嘀嗒嘀嗒地敲在廊檐上,云锦窗帘直拖到地毯上,坠了水一般,沉重得仿佛一片拨不开的雾。

那一个虚空幻化出来的人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他的额头上都是冷汗,心口跳得极快,呼吸愈加急促,恍惚间不知道自己是在何处,他艰难的发出声音,“宝珞……”

门边传来轻微的响动,有一个矮小的身影从门缝里挤了进来,童稚的声音传过来,“父亲。”

是泽霖。

他回过头去,看着小小的泽霖,泽霖继续望着他,出声道:“我在你的书房里找到了这个。”

他的背影忽然一震,泽霖的决绝宛如最后的审判,泽霖的手里拿着一张判决书,那判决书映到了何君森的眼瞳里。

何泽霖道:“父亲,当初是你下令杀了我母亲。”

何君森艰难的开口:“泽霖……”

何泽霖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透出一股子疯狂的恨意来,“你杀了我母亲。”

何君森无力地坐着,他怔怔地看着那个十岁的孩子,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果然骗过了所有的人,最后,就连他自己都被自己给骗了。

但是此时此刻,他唯一的儿子用仇恨的目光看着他,那是一种可以燃起熊熊大火的仇恨,他知道,就在这一刻,他的下半辈子都被烧成灰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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