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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习作:《浅婚》(第九章片断)

(2013-10-13 23:29:29)
分类: 小说或者有关小说

因与出版社有合同,不可发《浅婚》全文,故只能发出部分。并感谢一直关注此书的朋友。
浅 婚
周海亮


第九章 云未散,月如勾

  清浅。念蓉第一次这样叫他。清浅,两个字让陆清浅心头一紧,一松,一热,一烫,一软,然后,那颗心便碎了,淌出血来。

  ——幸福也会让人心碎。有时候,幸福是世界上最锋利的刀子。

 

1

  静秋不过在餐馆呆了一个小时,回来,萧健就走了。他将手机扔在桌子上,他不想让静秋有通过电话劝他回来的任何机会。静秋问康芳为什么不拦住他,康芳说:“你前脚刚走,萧强后脚就到。两个大男人,我哪里拦得住?”

  尽管静秋认为是她有意“放走”了萧健,可是她还知道,萧健若要执意离开,别说一个母亲,十个母亲加上十个自己,也拦不住他。

  虽这样想,仍然埋怨了母亲几句。“萧健回去以后,他的家人会怎样看我?亲朋好友又会怎样看我?”静秋似乎在自言自语,“再说我知道,萧健他仍然爱我。”

  打一辆出租车直奔火车站,试图将萧健拦下劝回,可是火车已经开走。去窗口问下个班次的火车什么时候开,售票员告诉她,三个小时以后就有。静秋随口问道:“有票吗?”售票员说:“硬座。要不要?”静秋想了想,说:“要。”她买了一张票,进到候车室,给康芳和老黄各打了一个电话。她说无论萧健跟不跟她回来,她都必须要在今天见到萧健,她说她晚上不回来了,让康芳照顾好盈衣;他让老黄帮忙照料餐馆,有什么事情的话,及时与她联系。

  上了火车,静秋又后悔了。这时让萧健一个人静静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吧?几年的婚姻,几年的同甘共苦,她不相信萧健说丢下就能丢下。

  去时,萧健、萧强与婆婆费丽正在吃饭。见她进来,三个人同时停下手里的筷子。

  “你来干什么?”费丽的脸,拉得很长。

  “来接萧健回去。”静秋说,“我们吵架了,我做得不对……”

  “哦?要么赶他回来,要么请他回去。”费丽的嗓门高了起来,“这么多年的夫妻,静秋你可真下得去手。”

  “我没有赶他回来。”静秋说,“是萧健他……”

  “哦?你还想怎么赶他回来?”费丽说,“一个女人家,不好好相夫教子,天天和初恋情人混在一起,晚上又不回家,静秋,你自己说,你还想怎么赶他回来?”

  静秋努力忍住眼泪,然一滴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上手背。

  “哭了?还好意思哭?该哭的是萧健,是我们。”费丽说,“给萧健戴绿帽子,还有理了?”

  “妈你别说了!”萧健说,“这是我和静秋的事情,你不要管。”

  “你以为我想管?”费丽挑着眼,“可是你回来住哪里?谁照顾你?我怎么跟亲朋好友们说?我说你被静秋休了?我说我儿媳妇不但在外面偷人,还把我残疾的儿子赶回来了?我是不是得替你们编瞎话?我不管?我不管行吗?”

  “够了!”萧健扔了筷子,双臂撑起身体。轮椅近在咫尺,可是他还是费了很大力气将身体移上去。静秋过来帮忙,萧健一把将他推开。

  “当初,萧健没出事的时候,你妈往我家跑得那个频啊,就怕这门婚事不成,就怕萧健被别的姑娘抢走了。可是现在呢?萧健什么也干不了,就把他往外撵,家里就一天也容不下他,有你们这样的吗?你们是不是忘了萧健的腿是怎么残的?是帮你家干活时摔残的!是为你静秋残的!是为你们家残的!”费丽紫着脸,呼吸急促,“就算把一只小猫小狗养了这么多年也是有感情的,对不对?受伤了,受欺负了,也得哄一哄,对不对?跑丢了,也得找上一个月半个月的,对不对?何况是对你们家有恩的萧健!如果不是萧健,你爸能活那么长时间?怕是早死了吧?”

  “妈!求求你别说啦!”萧健摇着轮椅,离开餐桌,“是我提出要离婚的,这件事与静秋无关。”

  “无关?她不做错事情,你能提出离婚?想离婚,不好开口,就把她妈搬过去。母女组合!迂回曲折!敲山震虎!好啊!多恶毒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又想做什么又想立什么来着?话是难听一些,可是对你静秋,我觉得太准确了。”

  背对母亲的萧健,猛地掀翻了桌上的暖瓶。暖瓶摔落地上,发出“乓”的一声巨响,开水和碎玻璃炸得到处都是。“你再敢说出这样的话,我就永不再回来!”萧健转回头,牙齿咬得“喀崩崩”响,“我说到做到。”

  费丽闭嘴了。萧健的模样让她害怕。

  静秋泪如雨下,牙齿紧咬嘴唇。她把嘴唇咬出血来。

  “对不起。”静秋对费丽说。

  费丽看看萧健,萧健表情狰狞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对不起?早干什么去了?”费丽小声说。

  “咣当!”这次萧健直接将一面镜子扔过来。费丽低头闪过,镜子在墙壁上敲得粉碎。

  费丽再不敢说一个字。

  “萧健,我只问你,回不回去?”静秋看着他,边哭边说。

  萧健不说话,摇着轮椅,往另一间屋子里走。

  “就算你不回去,我也不会离婚。”静秋说,“要是你喜欢这样,咱们就拖着,拖到老,拖到死……”

  萧健的轮椅被门框卡住。他像一只螃蟹般挪动着轮椅和身体,终让轮椅艰难地通过。

  “萧健,回不回去?”静秋几乎是哀求了。

  “嘭!”门被重重关上。

  静秋扶住椅子,眼前漆黑一片。她不知道自己怎样离开房间,怎样离开萧健、费丽和萧强,怎样走到火车站,怎样坐到候车室,又怎样登上返程的列车。她只记得列车启动时候,她的眼泪,再一次汹涌而出。低头擦擦眼泪,她看到一抹阳光从她的手背上飞快地溜走。

  窗外,一只鸟从低空掠过。

  列车即将到站,她给楚墨打一个电话。她说楚墨,晚上陪我喝喝酒。

  楚墨问:“静秋你在哪里?”

  “我马上就到火车站。楚墨,晚上陪我喝喝酒。”

  楚墨想了想,说:“没问题。”

 

2

  楚墨去火车站接上静秋,然后将车子开到步行街停车场。三个小时以后他必须再一次返回火车站,笔会多日的念蓉,将带回她的疲惫、慌乱、幻想和满腹的牢骚。

  他带静秋穿过步行街,走进一家咖啡馆。咖啡馆取名“花样年华”,每次经过这里,楚墨都会想起素净的张曼玉和庄重的梁朝伟,想起他们背后的苏丽珍和周慕云——所有的一切全都摇摆不定,忧郁,孤寂,猎奇,难堪,挣扎,叛离,依恋,难舍难分,“吱吱呀呀”的留声机,昏暗的街灯和夜雨,忐忑的内心,对视的眼神,变幻莫测的旗袍,光影流离。至今楚墨仍然能够清晰地记起电影的那句台词:

  那些消失的岁月,仿佛隔着一块积着灰尘的玻璃,看得到,抓不着。

  然他来,不为这些。他来,他知道静秋情绪不稳。他必须陪着她。

  卖花的男孩仍然守在街角。他认识楚墨和静秋,他说他女朋友的病情似乎稳定了,他很开心。然后,他祝楚墨和静秋,白头到老。

  楚墨笑,静秋也笑。楚墨买下三朵康乃馨。“送你女朋友一朵。”他对男孩说,“祝她早日康复。“再送你一朵。”他对静秋说,“相信我,这一切很快就会过去。”

  他为自己点一杯咖啡,为静秋点一杯果汁。“晚上别喝咖啡,”他对静秋说,“睡不着。”

  “不喝咖啡我也睡不着。”静秋说。

  “那就来一杯。”楚墨说,“只准喝一杯。”

  “现在我想喝酒。”

  “这里没有酒。”

  “找个有酒的地方。”

  “别喝酒……”

  “楚墨我想喝酒……”

  “听话,静秋,喝酒不仅无济于事,反而伤了身体。”楚墨说,“那是男孩女孩们才喜欢做的傻事。就像我,多年以前,在那个小旅馆里,独自喝掉三斤白酒,有用吗?我把胃喝坏了,还是阻止不了你嫁人……”

  “现在我只想喝酒……”

  “我保证今天晚上,一滴酒都不会让你碰。”楚墨胸有成竹地拍拍胸膛,拍得自己连连咳嗽。

  静秋开始沉默。很长时间里,无论楚墨怎么逗她,她都一言不发。

  喝掉一杯咖啡,又喝掉一杯果汁,静秋仍然没有回家的意思。楚墨只好喊来服务生,加了两份德式土豆饼和两份煎牛排。“咱们都吃一点。”他说,“我猜你回去以后,肯定不吃晚饭。”

  楚墨看看手表,距念蓉到站的时间,已经很近。答应去接她的,刚才买下的两朵康乃馨,也有属于她的一朵。

  躲进洗手间打电话,问念蓉到哪里了,念蓉说:“火车晚点半个小时。”楚墨长舒一口气,想:吃完饭,送静秋回家,再去火车站,时间应该来得及。

  走回包厢,他差点被静秋吓晕。

  ——静秋趁他不在,向服务生要了两瓶白兰地。一瓶已经被她喝光,她正在喝光第二瓶。拤着腰,仰着脖,瓶口插进喉咙,“咕咚咕咚”,喝得那叫一个豪爽。

  却不是坐在椅子上。她坐的地方,是窗台。窗户已经打开,夜风猎猎,静秋长发飘扬。

  他们在十六楼。

  静秋从喉咙里拔出酒瓶,擦擦嘴:“你骗我。明明有酒……”

  “静秋你先下来。”楚墨声音颤抖。

  “知道吗楚墨,今天上午,我受到婆婆的侮辱……”

  “先下来,静秋。下来,给我好好讲讲这段,我陪你喝喝酒……”

  “怕我跳下去?”静秋笑,“你认为我会吗?我有盈衣,有萧健,有我妈,有餐馆,我会跳下去吗?还有你。楚墨,你算不算?”

  “静秋,关上窗子吧,夜风大,别着凉……”

  “为什么要关上窗子?”静秋扭头俯视窗外,说,“霓虹闪烁,万家灯火,我好像从没有这样认真地观赏过城市的夜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其实这样的生活也不错,是不是?得过且过,享受人生,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当。花天酒地,声色犬马,另一种价值观,也不错,是不是?可是对绝大多数男人女人来说,外边忙了一天,都会选择回家。回家,烧饭,吃饭,刷碗,拖地,浇浇花,擦擦桌子,看看电视,翻翻杂志,哄孩子睡觉,陪爱人说说话,洗澡,睡觉,心若止水,一天就过去了……我喜欢这样的生活,可是今天晚上,当我回家,我看不到萧健……”

  “相信我,萧健会回来的。静秋,你先下来,我陪你喝点……”

  “你在撒谎,楚墨。你不会陪我喝酒……刚才你还骗我,说这里没有酒……就算你陪我喝酒,也只是怕我跳下去。我跳下去,你就会有推脱不掉的责任,对不对?你就会自责一辈子,对不对?你就会思念我,对不对?你就会做恶梦,对不对?奸夫淫妇,咖啡馆里幽会,发生口角,一人跳楼……”

  “不要这样说,静秋。我们不是奸夫淫妇……”

  “我们是。难道我们没有家庭?难道我们没有幽会?难道我们没有做爱?难道我们没有背叛?我们一样不缺。我不是好女人,你也不是好男人,好女人和好男人,不会伤害自己的爱人……”

  “我们没有伤害他们,我们只是不小心……”

  “你在寻找借口。我也在寻找借口。不仅我们,天底下所有偷情的男女,都会为自己的行为寻找借口。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总会轻易地原谅自己,认为我们犯下的错误,不过是一个闪念之下的偶然。但其实,不是。如果我不是静秋,不是你的初恋,你会犯这样的错误吗?你可能会说,不会。但我想,你会。假如你不是楚墨,不是我的初恋,我会犯这样的错误吗?我想,我也会。事实上,现在,我们与初恋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不愿意承认,但事实的确如此……”

  念蓉打来电话,楚墨却不敢去接。他警惕地盯着静秋,静秋的头发,在风中飞舞。

  “你先下来,静秋……”

  “知道婆婆怎么说我吗?她说我,又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

  “她是在气头上吧。气头上的话,不必太认真。”

  “她说得没错。难道我不是吗?”

  “你当然不是。”

  “我是。”

  “你先下来,静秋。现在,我走过去,把你抱下来。你别动……”

  “你别动!”

  “好,我不动。你先把窗子关上……”

  “楚墨你说,我与萧健还有未来吗?”

  “当然有。”

  “那么,咱们还有未来吗?”

  “静秋……”

  “如果我与萧健还有未来,咱们只能到此为止。如果咱们还有未来,我与萧健只能到此为止。以后,我要做个安分的女人。楚墨,你给我个选择……”

  “当然是萧健。咱们算什么呢?你刚才说的,奸夫淫妇……”

  “其实楚墨,刚才我在火车上想,世界上有那么多离异的夫妻,我和萧健,算得了什么呢?”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刚才,我真的想到放弃这段婚姻。当然并非像婆婆说的那样,我认为他是我的拖累,而是因为,与他生活在一起,我已经不再幸福。知道吗楚墨,每一天,当我在餐馆里忙完,我都不想回家。甚至,恐惧。回家,与萧健,无话可说。说什么呢?无论说什么,他都没有兴趣。”

  “你先下来,被服务生看见了,不好。”

  “我的头有些晕,楚墨。你怎么在晃?”

  “我没有晃,静秋,是你在晃。”

  “是你在晃。可是我能离开他吗?我真的不能。我不能,因为萧健的残疾。他为我摔残了腿,我怎能离开他?我离开他,他怎样生活?很多时候,我认为,萧健不仅是我的丈夫,还是我的孩子。他任性,可怜,孤独,他离不开我……”

  “现在是他要主动离开你……”

  “孩子试图离开母亲,只有一个原因——他受到伤害,他委屈……”

  手机再一次响起来,楚墨低头看,仍然是念蓉打来的。

  楚墨咬咬牙,将手机关掉。

  “为什么不接?”

  “你先下来,静秋……你喝得太多了……”

  “我没有喝多,我只是累。”

  “你喝多了,你头晕眼花。”楚墨伸出两根手指头,问静秋,“这是几根手指头?”

  “两根。”

  “错了,这是一根。”楚墨说,“你喝得太多了。你别动,我抱你下来……”

  “你别动!”

  “静秋,你这算干什么呢?吓唬我?吓唬自己?现在,我不但要过去,还要陪你在窗台上坐一会儿。夜景很美吧?万家灯火,霓虹闪烁,纸醉金迷,灯红酒绿,花天酒地,声色犬马……”

  他一边说,一边向静秋靠近。服务生恰在这时敲响房门,说:“先生您要的德式土豆饼……”静秋稍稍一愣,楚墨动如脱兔……

  将静秋抱紧,抱起,抱离窗台。衣冠不整的静秋在他怀里“咯咯”地笑。

  “先生您要的德式土豆饼和煎牛排……”服务生低着头,将土豆饼和煎牛排放上餐桌。如此场景司空见惯,服务生训练有素。

  楚墨腾出一只手,关紧窗子。“你是不是疯了?”他虎着脸对怀里的静秋说,“喝这么多,万一摔下去……”

  “一了百了。”静秋闭着眼。

  “静秋,现在我要把你放下来。”楚墨说,“你先保证别再上窗台……”

  “我不保证。”静秋说,“你敢把我放下,我就再上窗台。”

  “会出事的。”楚墨试图将气氛变得轻松些,“孤男寡女,温玉满怀……”

  “你是个坏男人……”

  “理解万岁。”

  “一直就是……”

  “多谢夸奖。”

  “我也不是好女人……”

  “看出来了。”

  “一直都不是……”

  “同意高见。”

  “楚墨……”

  “嗯?”

  “谢谢你今天陪我。”

  “我很荣幸。不过静秋,我实在抱不动了。”

  “你敢放下我,我就敢爬窗户……”

  “那就这样,我只抱你一半……”

  “怎么抱?”

  “你坐下来,我抱你一条胳膊……”

  静秋想了想,说:“好像是个办法。”

  楚墨并没有着急将她放下。他绕过桌子,将静秋摁上他的座位。那里与窗户隔着一张桌子,楚墨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制止静秋一切疯狂的举动。

  “楚墨,好像,你抱着我的胳膊,并不是抱了一半的我。”静秋的醉意越来越浓,“而是抱了三分之二的我……”

  “静秋,我送你回家吧。”

  “我想再喝点……”

  “不能再喝了。”

  “刚才你还说要陪我喝点……”

  “真不能再喝了。”

  “我没喝多。你不相信吗楚墨?现在我就站起来,给你走两步。”

  说着,静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往前走,往前走。然刚刚走出两步,她就“轰嗵”一声栽倒在地。

  楚墨弯腰扶她,却见她已经睡着。睡着的静秋,念一声“萧健”,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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