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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兰西沙龙女主人》

(2012-02-15 15:3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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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外省回来,住在蒙巴那斯第9街的LITTRE酒店。

酒店的名字源自家族的姓氏。

酒店女主人LITTRE太太优雅,轻盈,机智,幽默,是那种几朵小花、一架钢琴就能照亮世界的人。每日的例行巡视,是她最精彩的表演。在确认穿戴和化妆的每一个细节都无可挑剔后,LITTRE太太从她的专属电梯里款款的降落到底下一层的早餐厅,那种阵势,如同明星走红地毯。

在她祖父那一辈,卢梭曾经是他们家族的常客。卢梭喜欢蒙巴纳斯的艺文气质。二战时期,酒店曾经是盟军司令部。

LITTRE太太行走在每一张餐桌旁,给出一、两句诗意的格言。见到独自一人的客人,她会说:“一颗活生生的灵魂不会被孤寂吞噬,尤其是在我的酒店里。一会儿,我为你做一道甜点,是祖母传下来的。”那时候,她嫣然为法兰西沙龙的女主人。

我说要去蒙巴那斯墓园。

LITTRE太太知音一般,抚摸了一下我的手背,然后,在餐巾纸上画出了方位。

五月的巴黎,依旧是冷。我象一个梦游者。

忽然下起了雨。

走在长长的墓道上,徐志摩的诗,蓦然的,来到了唇边:

 “这几天连绵的雨,外加风,
弄得这稀糟,今年的早桂就算完了。”

写此诗,徐志摩用的笔名是“鹤”。如同生命的伏笔,

以后,飞机失事,他鹤一般远去。
寻找女作家杜拉丝的碑颇费了一点时间。因为简单的不可

思议,只有“D.M”两个字母。

 “我已经老了。有一天,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他主动介绍自己,他对我说:我认识你,我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很美,现在,我是特地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你比年轻时还要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年轻时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容貌。”

这是杜拉斯晚年小说《情人》里的著名桥段。

杜拉斯注定是孤独的。对付孤独,她的方式是酗酒。

波伏瓦的墓碑在墓园高大的围墙边上。围墙上,爬满了绿藤。1986年,波伏瓦死于肺气肿。5千多人跟随她的灵车进入蒙

巴那斯,她的骨灰被安放在萨特的身旁。

我在LITTRE酒店附近的书店买过她的一张明信片。她扎了一块头巾,在面包店里买法国长棍。那个时候,她已经老了,身边的萨特看上去更老。

酒店附近,有他们经常去的双偶咖啡馆。

遇见好心情,萨特或者波伏瓦会在这里吃上一顿奢侈的午餐,喝掉一瓶香槟酒。当然,更多的时候,他们只是在这里点一杯咖啡,一份三明治。然后,他们分开,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这是他们的约定:保持彼此的独立和自由。

1939年9月1日,德国入侵波兰。巴黎贴出海报,向18-40岁之间的男子发布动员令。下午,萨特准备好了行装。临晨三点,闹钟大作。萨特和波伏瓦迅速穿好衣服,背起背包,去了圆顶咖啡馆。他们在阳台上坐下,点了咖啡。咖啡是巴黎人的灵魂。

萨特走了。巴黎城里只剩下来妇女、老人和孩子。波伏瓦每天在花神咖啡馆里给萨特写信。

波伏瓦在信里说:“历史把我撕碎了,撕成了碎片。”

警报响了,波伏瓦并不躲避,站在地下掩体的台阶上。等警报一结束,立即回到咖啡桌前,继续写作。

波伏瓦是一个敢于与萨特一样自由的人,她的光芒像萨特一样耀眼。她的《第二性》是世界妇女的教科书。她的生活方式曾经引起轩然大波,但这正是她想要的。她的一生是拥挤的,比如卢浮宫的藏品,太满了。无论有多少人性的不堪,波伏瓦的故事终究是伟大的。

下午两点多,LITTRE太太电话里问:是否需要准备晚餐。

那一刻,我还在寻找画家潘玉良的墓碑。

蒙巴那斯墓园七区,潘玉良最后的归宿。

她曾经和我同住一个城。在这个城里,她从青楼女子蜕变成艺术家、大学教授。她以为自己凤凰涅盘了,可是旧的道德不放过她。她回来,又离开,妓女的过去如同刺青,擦不掉了。为了尊严,她自我放逐。

王守义,一个在巴黎开餐馆的老板。像中国武侠小说里的义士,尽心尽力的照佛着潘玉良。潘玉良买不起颜料,王守义从抽屉数出一点钱,叫店里的伙计买了送过去。他为她买下了这块墓地,又把她葬在这里。

在墓园档案资料里,看见王守义购买墓地时的签字,很大的三个字,用了毛笔写,中规中矩的汉魏。

坐在碑前,光亮一点一点落下去。我还坐在那里。我想陪陪这颗孤单的魂灵。

回到酒店,已是黄昏。

LITTRE太太关切的扶住我淋湿的肩膀道:

“你一定要喝一杯药茶。滚烫的。”

电梯到了七楼,如中国旧式家庭持家的女子,LITTRE太太从腰间拿出一串钥匙,开了门,几个碎步上去,拉开了窗帘——如同一早起来就听见了瓦格纳的歌剧——一个辉煌的金顶,赫然耀眼——那是荣军院,拿破仑的归属地。远处,蒙玛特高地的白色教堂,譬如不小心泼出去的一块墨迹子,深一点,浅一点的,点染在巴黎的地图上。

LITTRE太太说,这个房间曾经是父母的卧室,现在改成了贵宾房,卖点就是这个阳台。

热水汀发出丝丝的暖意。LITTRE太太按了铃,吩咐伺候下午茶。

侍者来自斯里兰卡。很黑,戴了白手套,恭谨的上茶。一种很特别的茶,居然要排队买的。

我和LITTRE太太说起文学,诗歌,蒙巴纳斯的才子,英国王妃戴安娜,美国时代女性希拉里,诺曼底的奶酪,毕加索,还有她脚上绣了草莓图案的软底鞋。

LITTRE太太总是感慨良多,她道:“只有在巴黎才能找到法国的言谈艺术。从襁褓起,言谈就是我最大的乐趣。”

分别的时候,LITTRE太太送了一张香颂女王Edith  Piaf 的明信片——Edith  Piaf坐在车上,依在男人的臂弯里,微风把她的头发吹到了耳朵后面。深夜,她出生在巴黎大街的一盏煤油灯下。《玫瑰人生》是她的标签。电影《拯救大兵瑞恩》片尾,坦克战前夕,官兵沉醉于Edith Piaf的歌声中。

时隔多年,LITTRE酒店阳台上的那杯热茶,已然成为不可复制的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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