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去琉璃厂了。这一去才发现变化还挺大。

    琉璃厂一带是京城古典文化国粹汇集之地。古玩、字画、书法篆刻、玉器、文房四宝、古旧书籍，玲琅满目，一些文人雅士最爱去那里，慢悠悠地淘点自己喜爱的东西。有些洋人，懂行的不懂行的，也都去那里逛逛。虽然潘家园等几个新兴古玩市场也吸引了一些行家或收藏家，然而琉璃厂到底还有自己的地位和影响。

    我对古董收藏历来敬而远之。后来，认识几个懂玉懂陶瓷器的朋友，加上自己看点书，也就是刚到入门级的水平，要是让我鉴宝，非闹笑话不可。

    我去琉璃厂并不是想去淘点什么。我还没那个雅兴。事由是我想买一本书到处找不到，只能去琉璃厂试试。

    由于写伊朗/波斯系列，我要用一本波斯历史学家的著作。关于成吉思汗家族西侵对波斯的影响，有三本名著可以参考。它们是：志费尼书、瓦萨甫书、拉施特书。其中以志费尼书成就最高。

    早在上世纪80年代，志费尼书就被中国商务印书馆翻译出版了，书名为《史集》。当时因为手头不宽裕，翻了翻也就算了。以后每次去商务印书馆，都能看到这套书。心想，反正中国研究波斯的人少，就让书店为自己代存吧。后来这套书一再出版，改成《世界征服者史》，价格由当时4元涨到了47元。这回去商务新书店，看到的书又多又花哨，但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它了。

    我去商务有感慨。过去我常去商务买书，后来书价越来越高，书便越买越少。有时干脆只翻不买。这次去，发现许多经典书居然全被买光了。

我颇吃惊，这么贵的书价谁还在耍大手笔？

    后来在一批批打包的外寄书中找到了原因。一些大学、研究机构最近收入大增，又有钱买新书了。我在出版社干过，知道新书印数一向保守，只要有几个大买家，很快就买完了。剩下的就是流行书了。这就是我看到的情况。

    王府井的商务总店无书，心中沮丧，但还未失望。我记得琉璃厂还有一家商务分店。下午扑去，结果更惨，那家店干脆撤了，改营中国字画。我不禁有市世沧桑之感。

    书买不着，我就闲逛琉璃厂。这一带变了许多。大街加宽了。原来的师大附中盖了新楼，只剩下一个象征性的校门，师大附中（即师大一附中）是宣武区最好的中学，解放前就有名，许多名人，包括钱学森出自该校。家母也是从师大附中毕业考上清华大学的。

   琉璃厂的几乎所有店铺都在重建或装修。一看就是为了迎奥运。迎奥运连京城最小的巷子也由公家掏钱装饰一新。算下来这钱可花大了。

   琉璃厂的中国书店也改了样，大部分变成字画店了。仅留下一小部分还卖书。书比过去少多了。

   令人没想到的是：在书店三楼正举行一次古善本的拍卖会。许多老头和一两个老太在研究古书。北京真乃藏龙卧虎之地，谁又知道这些文雅的学者腹中有多少真经呢。

   很幸运，我在中国书店二楼找到了志费尼的那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