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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岁才长大

(2022-10-26 08:44:08)
分类: 记录
昨天去医院拔了最后一颗智齿,今天是我的生日,如果说没有了智齿才算成人,那我今天才算长大。
因为爱吃糖,所以我的牙早已经是千疮百孔,退了乳牙就开始修补恒牙,每一次修牙都是如同噩梦一般的体验。一想到去治牙都是百般恐惧。但是不去又不行,因为短痛虽然难耐,但是长痛更是耗人。最痛苦的经历都是拔智齿。拔第一颗智齿,是因为那颗牙位置不正,已经烂的很深,医生想拔的时候,已经拿不出一个完整的牙。所以一个人抱着我的头,另外一个人用刀子把牙龈切开,一块一块的把里面的碎片拔出来……有了这番惨痛的教训,就主动去拔第二颗智齿。那颗智齿位置虽然不正,但是长得异常坚固,还是一个人抱着我的头,另外一个人拿着一个像凿子一样的东西,把那个牙从中间劈开,每敲一下,我的脑袋里就像跑过了一列火车一样震动轰鸣,大概是砸了那么四五下,终于像劈山一样劈开了这个坚固的“山”,然后再一块一块的拔出来……拔出来以后,医生跟我说,看看这个牙根是带钩子的,所以特别难拔。拔了以后,我又是吃消炎药,又是每天跑到医院去做远红外线消炎,足足跑了一个星期,而且这个过程中我的脸肿的像馒头一样,嘴张不开,只能用吸管吸牛奶和水……
在我的记忆里,我的智齿是都拔完了的,没想到还剩下一个残兵败将,到这次去治疗牙周炎才发现,当时医生说还有点用,就留了下来,没有想到过了不到两个月就又出了问题,那天我只是吃了一个干果仁,晚上洁牙时就发现掉下来一小块,开始以为是果仁,后来发现是牙体组织,因为喝点热水那里就痛,第二天早上吃饭有一点点甜食,就又痛得钻心……还好,前一天晚上就联系了女儿作牙医的同学,即刻又联系她看看能否约上去治疗。她一回答说可以,我从食堂立即起身去医院。
医院不是个人人都喜欢的好地方,人只有到了切身之痛时,才能毫不犹豫地去医院,而不是凭借自己的喜好情感。所以有些事只能是设身处地才能理解。
到了医院,过了一道道防疫关口,作了核酸、挂了号,总算见到了女儿的同学,她看了一下说,阿姨,没有什么保留的价值了,拔掉吧。我说那好,就跟着她乖乖地下了楼,她找了一个博士,请他加一个号。我又去挂了号,回来在等待区等候。等待区离儿童诊疗室很近,耳边充斥着儿童治疗时痛苦的哭嚎声,听着真让人心痛。一个妈妈抱着孩子从诊疗区里出来。我问她,这孩子能好好的坐在椅子上吗?妈妈说,当然不能,要绑上才行。我心里抽搐了一下,真不忍心看到那一幕。她一边拍着孩子的后背一边说,那也没有办法啊,不治已经不行了……
轮到我了,我快步走进诊疗室,看片板上应该是我之前看牙时拍的全口X光片。医生、护士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想到之前拔智齿的经历,不由脊背发凉。
我坐到牙椅上,对治疗的博士说:我这个人超敏感,怕疼,能给我打麻药吗?医生说会的,会打麻药的。然后又转过头问护士,麻药够吗?护士看了我一眼,俏皮的说,不够。医生说,你想打多少?护士开心的笑了,我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们是在互相调侃,我的心才放下了。
打麻药,第一针下去我是知道的,然后听到仪器里有“自动给药”、“自动给药”的声音,等到打第二针、第三针的时候,我就没有什么感觉了。医生问:家里有止疼药吗?我说没有。那就给你开点。你痛的时候就吃一片。我说那还要吃消炎药吗?他说不用 。这个时候护士拿了一个中间带洞的防布盖到我的脸上,又拿了一些什么工具,我就看不到了。只听得到机械碰撞时轻微的声音。张开嘴不到两分钟,护士说你要咬住这个棉团,随即那块布就被掀下去了,然后医生就说拔完了,这真是手到病除,没想到拔这个智齿原来这么简单。是因为我年纪大了,智齿已经松动了,还是因为现在的技术手段提高了?有思想准备了?痛感降低了?没有那么敏感了?反正是在完全没有什么感觉的时候,就解除了这个隐患。之后就是护士的一番叮嘱、交钱、取药、与楼上的医生告别,逃跑一般离开了医院。
经历了人生的66年,拔去了最后一颗智齿,我终于长大。
其实想想这一生中经历的许多事都比拔智齿更加痛苦,彻骨寒心,没齿不忘。也许好多事情到最后都像拔最后这颗智齿那样,因为年纪大了,经历多了,思想上有准备了,所以再经历的时候也就看淡了,放松了,忽略了,麻木了……
人不可能永远停留在一个水平,一个阶段,一个状态。人都是在这些痛苦的经历中成长、坚韧、顽强。那些让人当时觉得不能接受的事,现在回过头来看,都是人生中的故事,都是生命中的经历,是你成长的一个部分。有了他们,人生才会丰富,才会精彩,才会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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