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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才能保持快乐呢？答案是，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顺其自然地接受它，就像接受阳光和春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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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当中几乎没有人能够因得到预知而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我们所要踏上的旅途，有哪些人可以与我们同行，几乎都已成事实。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可以从打扰我们平静的习惯、观念、脾气、激情、期盼和回忆的经历中获取教训，以避免再次磕磕绊绊，还可以承担一些如若疏忽就会感到愧疚的微小责任。我们似乎可以调整精神食粮，避免病从口入和暴饮暴食。但老毛病总是顽固不化，即使在公平对抗中败下阵来，也会耍起邪恶的诡计，一边养精蓄锐，一边图谋在半路埋伏反扑，而此时，我们正因取得胜利而得意扬扬地悠然前行呢。这种想法也许会令人感觉沮丧和压抑，但唯一的希望也正存在于这种良知和耐心之中，没有捷径，我们只能一步步地踏上征途。
但至少，我们可以做一件事。我们可以坦诚地讲述自己的经历，无须装腔作势，无须欲盖弥彰，坦白弱点对我们毫无害处，只会给其他朝圣者增添勇气，至少可以让他们知道，他们并非在孤身一人面对前方的妖魔鬼怪。我们还可以毫无保留地讲述一路的所见所闻，特别是其中的美好场景：苍郁的山林，蜿蜒的河水，从山脊瞥见的行者们的音容笑貌、举止言行，古城的巍峨建筑，与单调的公路纵横交错的肃穆街巷，掩映于树林之中的小小村落，枝叶繁茂的林中山谷，在洒满露珠的山坡上咩咩而叫的山羊，夜晚鸟儿的啁啾之声。这所有的一切，都在我们或清醒或疲倦的意识中留下了清晰无误的印象，让我们久久留恋。
有件事是确定的，一切还未结束，我们还可以为心灵做些事情，而这些事情只能在清晨明媚的阳光下或在夜晚凝重的雾色中进行，没有其他方式可言。本着这种精神，我们回顾自己的错误——虽然它们令人难过，因为我们知道，这些错误不但不是可以避免的意外或阻碍，相反，是心灵的精髓，穿过层层甲胄呈现出来。
假若遭受了痛苦——这是注定无疑的，只要我们有思想，有热血，有灵魂，那么，就可以从这些打击我们、抹黑我们而且令我们无力反击并感受到剧烈痛苦的磨难中习得祝福。这种痛苦的恐惧之处，在于它的连绵不绝，在于它令我们感受到忐忑不安和阵阵惊颤。可是，一旦结束，痛苦会立即消融成湛蓝天空中的朵朵彩云，或者—这更加令人期待—变成支撑和净化自己的美好回忆。对逝去的痛苦，除了心存感激之外，没有人心存留恋，虽然它可以在眉目之间留下印记，却不可在内心留下阴影。考量他人的生活，很容易看清这一点，但近观自己的生活，却无法真正意识到。记载一个一帆风顺的富足之人的生活轨迹，有何趣味可言呢？读到历经磨难之人的故事，看到从无数挫折和失败中崛起的希望，意识到心灵不是通过轻松而优雅的胜利而变得坚强，这种道理又会产生怎样的启迪呢？当英雄的人生呈现在我们面前时，我们扪心自问的不是他们已经享受到心满意足的荣华富贵，而是为了完善人性他们是否经历了足够的痛苦和自责？痛苦，绝不是心灵不可或缺的元素，心灵虽要遭受痛苦，但它注定要享受快乐，一旦心灵赢得了快乐，就会长久驻留于快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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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我就个人的经历，谈些只言片语的感想。这本书记载的是对快乐的追求。我有了一个机会可以如我所愿地安排自己生活的每个细节，我也抓住了这个机会。我所设想的生活，就是孤身一人快乐地生活。我并不排斥他人，但融入的人必须是遂我心意并为我带来快乐之人。我追求的是无所欲求，为了快乐的质量而牺牲快乐的数量，我想我收获颇丰。但必须坦诚，我并非如愿以偿地赢得了平静。一路上，我发现了许多美丽的珠宝，但隐身其后的是钻石般高昂的代价。
然而，说自己感觉后悔于事无补。我只是希望，生活会以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呈现出来，那么，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得更为惬意自然，让我可以在隐居之所肆意地虚掷时光。虽然一切已不可能，但至少我明白了：唯有这样，才可以实现目标。我失误的地方，虽不能在此一一道来，但我仍希望能找到诉诸笔端的力量。现在，我可以真心诚意地说：那些日子是快乐的，但我也走过歧途，其根源在于自己从本性上对生活微妙的味道有种强烈的欲望，总渴望捕捉简单事物的美感，像热衷于性格中的精妙华美的一面一样，热衷于性格中的古怪荒诞的一面，总喜欢品评风景和建筑的特色。我的满足感，既来源于常见的、由各种稀奇古怪的车辆改装成的行李车之类的东西，也来源于建在山坡上杂草丛生、涸辙积水的砖厂遗迹，也同样来源于险峰上如冰冻的火苗一样犀利的石棱，更来源于如絮的云朵飘过宝石般蔚蓝的天空时划出的美丽图案。如果大自然赋予人类这些能力，将自己置身事外，从视觉与听觉的感知中找到无穷的乐趣，似乎并非难事。只要不落俗套，不参与游戏与争斗，没有恐惧和痛苦，就可以轻松自然地站在一旁，让自然、艺术和生活展现出丰富多彩的愿景。

——全文摘自 亚瑟·本森著《对话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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