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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年出生的哥萨克人后代玛丽娜·尤洛瓦进入俄国南线的部队有一段时间了,已经逐渐被士兵接受。现在他们终于要和土耳其人作战。
她在前线并没有找到她的父亲—哥萨克·尤洛瓦上校。对这些粗鲁的男人来说,生活似乎已经变得无可奈何,其他的一切东西都非常简单。首先她必须知道,他们的部队叫什么。由于只知道父亲般的指导人科斯卓,对相应的问题她回答“科斯卓部队”,就会爆发出笑声,因为科斯卓听起来像“山羊”。慢慢地,她知道自己属于第三军团的百人侦察团—最后她甚至得到了有姓名和编码的肩章。
在前线的第一个冬天,她有了新的困难。只要天气还比较暖和,她就包裹着毯子,远离众人,睡在星空下。现在,为了抵御寒冷,建造了一栋小屋,有10名士兵长期住在里面。现在,小女孩彻底了解了战士们—也就是异性—的习惯。到了晚上,马合烟的烟雾和士兵由于长时间不洗澡而散发的体臭令人窒息。他们要抓虱子,脱下衣服,拆开制服的缝隙,这些恼人的东西就在里面,他们将其放在小铁炉子上烤。面对战士们的裸体,还有他们工作时讲的一些下流的笑话,玛丽娜几乎羞愧得无地自容。他们完全忘记了中间还有个女孩儿。
“孩子什么都可以习惯,一个月以后我已经习惯了这种景象,没有什么人对我来说是陌生的了。”玛丽娜后来回忆道,“但是比羞辱更多的,是一种本能,让我把自己隐藏起来。我从没有当着他们的面脱下过衣服,我经常跑好几英里,直到找到一个没有人注意的地方。没有人,甚至连科斯卓都不知道。”但有时候虱子的确令人厌烦,玛丽娜不得不求助于科斯卓。他带她到红十字会的营房,战争爆发以来她第一次洗澡,甚至都没有注意:“当我出来的时候这水看起来像污水一样。”对玛丽娜从头到脚进行消毒之前,在清除玛丽娜的衣服时,护士都没看出来她是个女孩。这之后她得到了一条内裤,对她来说它大得可以装下一个俄国军队了,但最后她得到了科斯卓允诺她的真正的剑—甚至有了自己的马。现在她期待假以时日可以把这些展示给敌人。

一支敢死队,只有几个人能回来—但对玛丽娜来说,这个概念十分抽象;她当然要报名。大多数哥萨克人就像他们所宣称的那样,充满斗志,作战勇敢;但是她这一次错了。科斯卓想要阻止玛丽娜被选上—但是除了她只有12名志愿者,而将军要求13人,到底另外一个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并不重要。科斯卓也终于报了名,也许只是为了能看着玛丽娜。
一位下士作为先锋领导着这支队伍。当他们慢慢爬近桥梁时,他选择了三名战士,带着石油去点燃小桥的左边和右边。玛丽娜和科斯卓不在附近—他们属于爆破小组。玛丽娜小心翼翼地匍匐前行:“科斯卓在我旁边—我简直不敢相信,在他旁边我还能发生什么事情。”然后令玛丽娜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阵断断续续的‘嗒嗒’声,刺耳的声音从我们头上呼啸而过。”机枪扫射,“听起来就像厄拉叶斯克的大黄蜂。”玛丽娜一直幻想着骑在她的马上用剑攻击。现在她第一次担心会直接死在这场战争中。
正当四名哥萨克人已经到了桥上并安上了炸药包,他们的接任者,下士、科斯卓和玛丽娜便被发现了,受到了炮火的袭击。土耳其人也已经开始向桥梁行进。军士估计小玛丽娜最适合去操作导火索。科斯卓忽略了这个命令并等待炸药被转移的暗号。然后,为了能拉到导火索,他以膝盖支撑着起来。同时,玛丽娜看到他的皮帽子掉了下来,鲜血从他的前额喷涌而出。她想跑到他身边,但是她的腿被击中,沉到了淤泥里,看见一道闪电穿透天空,仍然能听到土耳其战士的呼喊声,他们已经到达桥梁。然后她眼前一片漆黑。
玛丽娜恢复意识的时候,正躺在军医院的一辆小车里,只有一张木床,没有枕头,也没有被子。但她觉得这不像真的。光线折磨着她,这时她感觉到了痛苦,而且逐渐加剧。人们把她从前线带到这里,然后就离开不管了。大概医护人员有许多伤员要营救。空气中散发着许多伤者血液的恶臭;她的腿好像被一根长矛刺穿了:“在厄拉叶斯克,她包扎小抓痕和伤口的时候我曾经向保姆哭诉,一阵亲切的声音过后,我到了母亲的手里以后还哭泣,她的手简直是世界上最凉的手。”

一位年轻医师立刻开始护理女孩,给她展开绷带。这次玛丽娜不再害怕了,她看向伤口。她的腿已经肿胀,大腿是正常大腿的三倍大小,外观呈黑色。医师毫不犹豫,让他们把她带到手术室。护士很快把她抬出去,她仍然听见医生对女护士说的最后一句话:“可怜的孩子—必须要截肢了!整个腿都坏死了。她可能根本撑不下来。”这些话激起了玛丽娜的斗志。
她正躺在手术台上,麻醉面具已经靠近她的脸:“再也不能骑马,再也不能回到军队,再也不能跑了吗?如果我回家了,我便再也不能爬山,再不能跳舞,再不能出去玩了吗?”正当医生拿着闪闪发亮的小锯子,她开始抵抗。她大叫,她宁愿死也不愿意失去一条腿。两个护士不得不紧紧抓住她,但她挣脱了,声称腿一点也不痛,她可以跑得很好。她把一只脚放在地上,跌倒了。但她在地上仍然大喊,她是名志愿兵—没有他们的同意不能继续进行。
主任医师被认为是俄罗斯最知名的外科医生之一,被叫过来查看腿部,他说自己曾遇到过这种情况。实际上,他成功地拔出了子弹,去除了坏死的部分。类似的情况极少有战士有这样的运气。一段时间以后,主任医师复查玛丽娜的时候,他承诺,再过几周她就可以回家了。她的妈妈一定非常想念她—几个月之后她们就会忘记那场战争。玛丽娜的回答令他惊讶—只要她能再次走路不用拐杖,就会回到她的军团。
——节选自《孩子们眼中的第一次世界大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