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昆高速中）

雪漠：从昆明到西昌（2）——“从岭南到西部”之二十三

（三）他乡遇故乡，西南亦西北？

车子缓慢在京昆高速上行驶了四十分钟，蒙蒙细雨一路就这样陪伴着我们，从岭南陪伴到云贵。雨水洒落在车窗上，雨刷左一下右一下刮着车窗上的雨水，洒一下刮一下，像两个调皮的孩子在做游戏。路两边的景色虽然很美，但却少了之前那种让人惊喜的东西，显在我眼前的却是一种张牙舞爪的景象，如果不是因为山体皆是绿色的话，这种张牙舞爪的景象会让我误解自己走向的不是蜀地，而是《西游记》中妖怪的山头，我们这两辆车上演一部现代版的《西游记》。

因为天空在飘着雨，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开得很慢。我想，慢就慢吧，正好可以欣赏一下风景。但，很多时候现实和理想总是会有差别的。刚一出昆明境内，路边的风景就与之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感觉。这叫大家多少有点意外。所以，我经常对我的学生说，活好当下，不要想太多未来的事情，我们可以有目标，但是不要有太多幻想。我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当现实状况没有满足内心的幻想时，你就会产生烦恼。其实，那烦恼也都是因为你的分别心产生的。正如，我在小说《无死的金刚心》中所说的：“修行的所有目的，就是为了对治分别心。因为所有烦恼的根本，是分别心。没有分别心，就没有烦恼。”所以，眼前的这些不太美的风景也就像是一个不太美丽的孩子，现在不太美丽，说不准之前很美丽，现在不美丽，说不准在未来沧海桑田变化的岁月中又可以变得很美丽。这些都是说不准的，因为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未知数X。变化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相。

在这个看似不太美丽的地方，就是泥石流的多发地段。因为，我们看到了山上面有水泥组成的网格状的东西，可以阻挡泥石流的东西。虽然，也可以看到一些草和一些树。但是，可以看得出是一些杂树和杂草，看不出什么基本的外形，生长得很无序，很像从玉林出来后，路边建的那些房子一样。不用我再多说，你如果看了我前两天的文化之旅文章的话，你就知道我想说什么了。估计这里之前老是出一些事故，因为在路的两旁总是可以看到一些避险的山道，还有一些报警的电话。

一路上，我们很少看到人烟和村庄，甚至可以用人烟荒芜来形容这一路的风景。不过，在这样的自然条件下，少人，少村庄也是可以理解的。换个问法，谁不想住在一个自然环境较好的地方呢？所以，我们要爱护环境。因为，环境这个东西跟人很像，你爱它的时候，它就会爱你。这也是因果。说不准，我眼前这片人烟荒芜的地方，在数千年之前，是一块富庶的土地，这里居住了很多百姓，但是因为不善待这里的环境，才导致今天的结果。所以，我们提倡要相信因果。一路前行，都夹在了两山中间，山体周围飘着云雾，但那是黑色的雾。天灰蒙蒙的，估计这是要下雨前奏。雾非常浓厚，有种浓烟烽火的味道。路边有许多高大的边坡，看得出这里多发生泥石流等这样的地质灾害。

车行了一个多小时，距离蜀地是越来越近，离昆明是越来越远。一路的景色越来越超出了大家的想象力。景色远不如广西和贵州，沿途的很多很多景色给我的感觉就四个字——黄土高原。甚至比黄土高原的一些地方还要糟糕，因为降水很少，所以树生长的都很矮小，就像营养不良的孩子一样，干瘦干瘦地强立在那里。同行者笑道，这样贫瘠的土壤，给人的感觉就是屙屎不生蛆。我不随喜这说法，但在西部的许多地方，倒真是屙屎不生蛆的，因为，风一吹，啥都风干了。

在山边，我们看到了当地人的坟墓。这里的坟墓非常小，大约就是一个二尺方圆的象征性的石头雕的房子，没有广东那边那么豪华。虽然这里的坟墓修得很朴素，但是也很好，因为占地面积不会很大。眼前的这些景象，真的有种让我回到了西北沙漠边缘的感觉。荒山秃岭，几乎长不出庄稼，到处都是黄土坡，草也是黄色的。山上也可以看到一些灌木林里长着一些歪七八糟的树，矮小地长着，没有一点格局。商家的广告却无处不在，我们经过一个桥洞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真是无孔不入。就是这一点，还能看得出跟现代文明有点接轨，其他的除了高速公路和电线，其他的就是那个广告了。

再往前走，我们就看到了一些庄稼了，估计这里有水浇地。因为，我们在前面看到了一些沟渠，但是，因为地不平，不是所有的地都能浇上水。我们也看到许多家的祖宗的坟陵都在自己的土地上，格局都不大，很小，像西部炕桌那么大的规格。因为这肯定在施建和在建这些坟墓的时候都是按照大小刻的。当地人把石头刻成了房子的模样，刻成雕栏花凤的模样，来纪念自己的祖宗。这时候，山坡上的树斜斜地伸在高速公路上，这些树枝不是直直地朝上长着，而是斜斜地向上长着，好像它们非常向往这个当代文明一样。在土地与土地之间经常可以看到一些黑色的瓦，好像在划分自己的区域，也许是为了怕一些牲口偷吃自己的庄稼吧。这一点非常像秦始皇搭长城的味道。一些像沙一样的土丘，混合在草里面。不一会，一个比较好的建筑物映入了我的视线内，飘着五星红旗，有着一排排整齐的楼房，一看就知道，那定然就是学校。学校的出现，使得这片土地就鲜活了起来，这就说明了教育的重要性。要是没有教育，这块土地就会变得更加贫瘠。

（续）

——2014年7月9日写于香巴文化之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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