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okeback Mountain－－

当一个男人遇见另一个“男人”

文／沈慕文

 

 

 

夜是寂寞的，夜深的时候许多地方却并不安静。

 

五光十色的歌厅里，城市中忙里偷闲的人们，这时候三三两两地聚拢在一起。

 

有吆喝着掷色子的，也有一对对情侣模样的在交头接耳地说着话，女的嘴角不时闪过含蓄却诱惑的微笑。

 

靠近歌厅点歌台的地方坐着两个男人。男的看上去长得很斯文，双眼很大，闪动着异样的光，他怎么看也不像是干粗活的那种。旁边的另一个男人看上去更显得腼腆，甚至脸上有点类似于少女一样的羞涩。这里的灯光偏暗，从远处看过去，是两张属于年轻男性轮廓分明的脸。他们的手在互相拖着，嘴上说着话。

 

我好奇地看看四周，这里几乎没有男人和男人来唱歌的，就算有也不会表现得那么亲密无间。不觉对那个言谈举止像极了女人的男人多看了几眼。当他发现了我的存在，他有点难为情地避开了我的注视。

 

他悄悄放开了他的手。

 

 

 

我并没有想到他们的正式关系原来是那么复杂，直到我第二次遇见他。

 

那天，他一个人来。我见到了他，而我也是一个人坐着。歌厅里有这样的规定，两个人才能算一台，一个人唱歌也要付一台的价钱。我四处望了一下，正好他也在望着我这边。我们就坐在一起，点了啤酒，边喝边聊。

 

“你的朋友怎么没来？就是上次我见到与你一起来的那个。”我开门见山地发问。

他犹疑了一下，然后笑着说：“他没有来，他家长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不肯让他再与我交往下去了。”

“你们是。。。？”

“他是我的朋友，我们是同性的爱人。就是同性恋！”他不慌不忙地说。

“哦？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真的吗？”

“真的，我发觉你唱的歌也好听，我也喜欢那首红日。到我了，等会聊！”说完他唱了那首他们喜欢的歌曲。“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曲折离奇。。。”他的歌声很动听，响亮的嗓音中却有一种欲诉难说的情感，他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的呢？

 

“我原本有过一个很喜欢的女孩子。她是我的高中同学，后来我家里父母反对，对方父母也反对，说我们交往得过早，那时候这样的情况算是早恋。。。后来，我们迫不得已分开了，但我真的喜欢她，真的是刻骨铭心的那种，但没有结果。可能是我们相遇得太早了。”说完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举起啤酒瓶嘟了一口。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他的脸色渐渐显得红润。

 

“后来，我一直压抑着自己，我心里只喜欢她一个，但她却没有念大学，等到我念完大学再想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结婚，还有了孩子。我们本来说好的，等我读完大学再继续我们的恋情，但她欺骗了我。她说是家里人逼迫她，她最终做了这样的选择，只是新郎却不是我。”他继续低声地说着自己的过去，由于现在歌厅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还有在远处点歌台里的服务生，他毫不忌讳地说着。

 

“所以你有了挫败感，影响了你吗？”我表示理解地看着他说，说真的，他长得很帅。如果他今天不告诉我，我还是会把他当一个正常男人一样去交往。

 

“是的，我绝望地回到家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恨死了我的父母，也恨她，我觉得她很残忍。我在大学里从没有改变自己对她的依恋，她却嫁人了。我想我不该相信男女之间会有真爱。后来我去了北京玩，权当给自己度假，调整自己的心态！关在屋里，我可能会自己了断。”他平静地说着，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泪光。

 

“北京我小时候也去过一次，当初的感觉，整个城市给人一种灰色调子的印象。我只是说房子，老北京的房子很多是色调单一的。”我接着他的话说道。

 

“是啊，我在北京的几天，却彻底改变了我的一生。你知道吗？我在酒店里住着，记得那间叫北Ｘ饭店，那时候热水比较紧张，我洗澡的时候热水没有了。我就打了个电话叫服务生拿来。我这时候只穿了三角内裤，刚才洗了热水，那里充血了，裤子就鼓着。”

 

我有点惊讶地听着他说，以为他会有不同寻常的艳遇。

 

“服务员是个年青的男人，他敲门进来。我看是男人也没放在心上。进来后他就盯着我的下体看，他眼里有种很羡慕的眼神流露着。他跟我说，我能够看看你那里吗？这么大，让我看看吧！他求着我给他看，结果，我有点觉得恶心，但心里也莫名其妙地觉得有点刺激，我想我女朋友不要我了，他对我有兴趣。我就让他看了。那一次，他对我做了一些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后来我走出门的时候，发现那个服务生却正在跟一个老外亲吻。。。”

 

“那后来你就变得喜欢男人了吗？你为什么不拒绝他？”我觉得不可思议。

“我可能是受到了打击，就对自己那么放任了，我有点类似于报复性地做了那事情。对我的家人也好，对我的女朋友也好，就那么做了一次。”他自我解嘲地笑着。

 

说完点着一根香烟，在昏暗的灯下抽起来。他缓缓地接着话题说。

 

“后来我对女人就没了兴趣。连我自己也觉得奇怪，但那样的生活真的让我很放心，很自然。男人之间的爱情，别人是不会了解的。我和他也知道，最终也难以走在一起。但我们有过开心就够了。”他说得很自然，听起来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故事，而是别人的事情。

 

“这个城市这样的人多吗？我是说像你这样的人。”

“还真的不少，而且很多是长得很好看的男孩。我们的同类只要一看就知道了，那种看男人的眼神是不一样的。”他说着自己的经验。

 

“哦？是吗？”我不置可否地说。

“是的，我们能互相看得出来，你不会害怕我吧！”

“不会，我只是觉得有点难以置信。”我说着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

“是真的，其实男人和男人之间也会有爱情，而那种爱情更加纯洁和纯粹，我们不是注重结果，也不注重对方家庭条件，只要求在一起的时候互相快乐就好了！”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悲伤。

 

我却觉得多少有点悲哀。如果他高中的时候恋爱那次不是受到家庭的阻挠，他断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我继续问着：“那你以后怎么打算？”

“以后，过一天算一天吧，其实我朋友还会来找我的。只是避开他家里的矛盾激化而已。”他自信地说着。

 

 

他的电话亮了一下，他连忙翻开盖子。母指点了几下，注视着一行文字：亲爱的，我现在在老地方等你，你过来吧，我需要你！

 

他笑着说道：“你看，我说的吧，他搞定他家里人了，现在在市心路上的桥上等我呢。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了，认识你蛮高兴！”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怔在那里，觉得今天的事情是那么戏剧性，一个男人遇见另一个男人，结果到底会怎样，两个家庭又会怎样。这又会否失去了家长希望生男孩的初衷，许多老一辈的人心里指望着儿子来传继香火。

 

等我离开那里的时候，去外面付钱。服务生却说：“刚才有位帅哥给了，你不用再付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思考着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不管他的性取向是怎样，但他至少是友善和善良的吧，他好像也是个“受害者”！

（文／沈慕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