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王旭明与批评者之间的对话根本就不再“一条轨道上”。专业化的官僚机制,加上为自身争求利益的高能力,造就了一种趋势:官员成为当下中国富商之外另一个先“现代”起来的群体。与民众普通生活的太多脱节,产生了面对问题时迥然不同的语境,官员难以用自身的生活经历,作为体认民众生活的基础。]
每次张口往往要遭受口诛笔伐的教育部新闻发言人王旭明,终于“忍无可忍”地撰文,回应日前媒体关于其“不鼓励媒体呼吁社会捐资助学”的言论。王旭明表现得很委屈:自己要表达的是媒体应该宣传国家在助学问题上采取的重要措施,并没有想否定社会助学的意思,媒体“断章取义地批评是最大的无知”。(7月6日《中国青年报》)
王的表态换来了更多的批评,甚至有人讥笑说“只有喝醉了才能明白王在说什么”。坦率地讲,此前笔者对其“像保护大熊猫一样保护自己”、“媒体无知论”等也多有批评,但看到其一再地坚持己见,而舆论的批评越发激烈,倒也愿意“退上一步”,摆脱简单地道德评价,从更现实的角度来审视目前形成的诸多分歧。
就本次争论而言,王旭明认为:在贫困生助学方面,我们已经做了很多了,媒体报道地比较少,倒是对那些上不起学的孩子过多倾注笔墨,这不是漠视我们的工作吗?站在王所在的教育部立场上讲,这些话是站得住脚的,甚至对于媒体反思“平衡舆论”也不无启发。但王还是“挨骂”了,甚至骂得还“很难听”。说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说你“根本不了解民间疾苦、冷血”。
批评者与辩驳者各说各话,对话根本就不再“一条轨道上”。窃以为,根源还在于官员与民众由于生活经历的不同,生活所需与困扰不同,看待问题的视角不同,对很多问题形成的态度也会根本不同。在这一点上,不仅仅是教育问题,医疗、住房、物价、交通……多个领域存在的官方认识与民间认识的差距,根源也都在这里。
在公共福利大大领先社会发展水平的情况下,很多官员是有低价福利房可住的,即便买房,也屡有“豪华房按经适房团购”的优惠,体会不到排队等号的痛苦,因此便会对经济适用房、廉租房等措施阳奉阴违;很多官员出行是有公车可坐的,即便是私家车也是有油补、车补等保障,对于小车挤占公交车道、公交挤占自行车道是没有切身感受的,因此,大力发展公交总是使不上“力”;官员子女上学基本是有机关幼儿园、机关小学、定点中学等设施很好的学校的,花钱少,质量高;官员看病不仅有高额的医疗保险,而且有高水平的定点医院高质量地服务……
中国的官员体系已经“职业化”,除非到年龄、犯错误等,否则一路走来,享受到的都是绝对高于普通民众质量的生活水准,由于其自身地位的诸多便利,很多民众的疾苦他们缺乏切身的体会。正因为如此,当原教育部副部长张保庆说出一句“我们夫妻两个供孩子上大学也比较困难”的时候,媒体会视为“反常规”的特大新闻;当广东的一个副区长说出一句“我也住不起房子”的时候,大家有如在官场里找到了“知音”。也正因为如此,某市一位副市长偶然一次陪家人到医院排队挂号看病之后,会在大会上发出“看病实在太难了”的感慨--殊不知,亿万国人已经“难”了多年。
当政府官员的生活方式、生活质量和老百姓的生活实际上在两条轨道运行的时候,对于一些问题缺乏切身感悟,二者对话在“两条轨道上”各执一词便不难理解。官员看到的更多地是自己在政策层面所作出的努力,而对于民家的疾苦常常视为“极端个案”;而老百姓看到甚至某种程度上放大的则恰恰是后者,基于对“点”上的认知,便也会对“面”上的努力产生怀疑,甚至不满情绪。
不能否认,专业化的官僚机制,加上太高的为自身争求利益的能力,已经出现了一种趋势:官员成为当下中国富商之外,另一个先“现代”起来的群体。与民众普通生活的太多脱节,产生了面对问题时迥然不同的语境,官员难以用自身的生活经历,作为体认民众生活的基础--在各自趋向自身的本能力量之下,这种脱节会更加严重。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是舆论指责王旭明,还是王旭明指责舆论,都难以获得被指责者的认同。
尤其让人悲观的是,近年的事实已经证明,每一个旨在削弱官员阶层现有福利、让其“回归百姓生活”的改革都会被来自官员的抵抗力量所削弱,在监督、问责等现代民主机制尚没有健全之前,还难以找到化解这一根本矛盾的力量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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