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之死
(2010-02-23 08: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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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言文白话文官方语言词性中国杂谈 |
分类: 散讲 |
今天文言文已经渐渐离我们远去,我们的孩子们,在根本不知道为什么的情况下,就被他们那些同样二胡的父母送去学英语了,但是却没有一个父母会认为他们的孩子应当从三岁开始,认真的学习这种曾经让我们的祖先引以为荣的,至今依旧流传在世间的一种,洋溢着智慧的光芒,和贵族的气息的优美的语言。
但这并不是文言文第一次遭逢遗弃——希望也不要是最后一次,真正的第一次应当发生在蒙元时期。在元朝,文言文第一次在中国大地上,失去了官方语言的地位,同时白话文的地位得到了相应的提高。
关于蒙古人为什么没有像契丹和女人那样,继续接纳文言文作为他们的官方一言,至少是其中的一种的问题,应当从以下三个方面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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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第一个问题,在元以前漫长的中国历史中,中国始终同时使用着两种语言——文言文和白话文,这并不是两种不同民族的语言的,而是同一民族,甚至可以具体到每一个中国都能够(至少被允许)同时使用的两种语言。所不同的是,文言文是正式的官方一言,白话文是普通的民间用语。文言文的基本特点,个人认为可以归结为以下三点:
1.
2.
3.
在此基础上,第二个问题就很容理解了。由于文言文的特殊性、专业性,就注定了这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使用的语言,虽然国家不曾命令禁止某一群人去使用它,但是对于那些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来说,这基本上就是一种听得懂的外语。其难度估计不会比今天看着日语中的方块字,来猜整句话的意思,简单多少。所以它对社会的直接影响就是,合情合理地对社会进行了划分——一类是受过文言文训练的人;另一类是没有受过文言文训练的人。如果稍微换一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将文言文作为一项技能来看待,那么这种根据某项技能的社会划分,对应的就应当是社会分工的划分。这种分工简单的说,就是社会的管理者,和社会财富的生产之间的划分。而为了成功的掌握和运用文言文,所作的那些训练,和相关的知识储备,则是被中国社会认可的,用来管理社会的基本工具。也就我们今天常说的儒学经典。
有了上述两点,我们就比较容易理解蒙古人,不能接受或者说没有接受文言文,来作为元朝的一种官方语言。
因为,接受了文言文就必须同时接受,其背后的那一套所谓的经典。将文言文作为官方语言,就等同于将它背后的那一套经典认定为基本的治国方略。原因很简单,一旦文言文成为了语言,其官员就必须通过学习儒学经典,来逐步真正掌握这种高深的语言。这个学习的过程,毫无疑问就是一个认同的过程——至少也是一个影响和渗透的过程。这就意味着,一段时间之后,儒学的治国思想就会迷漫蒙古人的整个朝廷。这对于蒙古人讲,不仅是难以接受的,甚至还可能的不可接受的。
这其中的原因,则来自于蒙古人至今仍旧引以容的空前成功的军事征服,和由此带来的前所未有的开阔的视野。在此之前的任何一个草原民族,除了自身和身边民族的简陋之外,见过的所有的繁荣与奢华,都是来自中原。而蒙古人则不同,他们看到了西亚,甚至欧洲的文明,虽然没有中国这么富庶,但未必不华丽,更未必不更合乎他们胃口。所以,他们没有必要把向中国学习,作为通向富庶生活的唯一选择。事实上,他们很可能认为通过色目人的盘剥技能,就是通向财富的一条更快的捷径——与农民和读书人相比,显然商人与军人有更多的共同语言。
出于对本民族优越性的超级自信,同时也是为了突出和保持这种优越性,再加上对中国尤其是南方纵横交错的水网,无比庞大的人口的心理畏惧,所以蒙元政权可能从骨子里,从一开始就对文言文持有,强烈而明确的排斥态度。这也就注定了,它必然是短命的,因为至少到它的那个时代为止,中国行政管理水平是世界一流的,也是对农耕经济国家的繁荣与稳定最有效的。
换言之,蒙古人作为征服者的民族意识,成为了他们在政治进步上的脚镣。相比之下,后来的满清确实是进步了不少,二者的对比将在《一条被拴住尾巴的草原狼》一文中,用一精妙比喻来阐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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