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对村中信主(基督教)的人做了调查,写得也挺有深度,至少这个问题我以前没想过。“似乎不能用‘愚昧’两个字来简单评价明太爷对老婆及其‘信主’的那种态度(反对)。这里面既涉及到乡村生产力的实际情况,也还涉及一个文化习俗的问题和中国乡村如何看待精神空间的问题…从文化层面来讲,乡村,尤其是北方乡村,高雅的、超出世俗的文化生活是被排斥的,或者说,不属于这一文化共同体的异质文化被另眼相待…”
似乎是这样的。回民这种生活方式,在我童年时代,偏僻的小城里,有很多被视为异质的说法,“一个回民撑死,两个回民饿死”,这种卑鄙的说法我过去常听说,现在听不到了。说这话的其实就是太封闭没见过,不懂,他们屯子没有的,他就认为那是不好的。现在大家都见得多了,也没人对此有非议和太多惊奇了。但是,对异质文化的另眼看待,仍在国人心中强烈长期存在着。此不赘述。
“中国的乡村文化仍是一种务实文化,踏实地生活,这是第一要义。个人精神需求,夫妻情爱往往以一种扭曲的方式,嘲笑、戏谑、回避是通常相处的方式,很少正面从容、正面、严肃地去叙说和交流。这种压抑、扭曲精神空间的现象不单存在于家庭内部、夫妻父子之问,也是邻里交往的基本模式,造成了许多问题。”
农村生活我不是特别熟悉,我隐约想起农村有很多喝药自杀的妇女。之所以走上轻生的道路,很大的原因是不能得到丈夫的情感慰寂,夫妻之间严重欠缺沟通。
海桑的诗《那些至亲的人》:“我和他们只是相互爱着
关心着 却无法走入对方的心
等他们其中有人病了死了 我们也不过伤一伤心而已。”很真实也很残酷地道出了中国人在亲情表达上的匮乏。
写到在坟地离群索居的昆生,她也写得较深:“在乡村,像昆生这样的人已经被排除在正常的道德体系和生存体系之外……他们已经成为……被道德嘲笑和被拒斥的‘异类’……在我们的文化里面,‘生命’本身。‘人’本身并不值钱,除非你在文化系统之内找到价值的对应,才被赋予尊重和肯定。”也写出了我们文化的狭隘性。
文中写了乡村小学成了养猪场,留守儿童成了强奸犯,老人看留守儿童的辛苦,是非常真实的乡村现实。“倾听文化茶馆那麻将的哗啦声,遥想那空旷的戏台飘过的寂寞空气,还有几亿少年无所适从的茫然的眼神,我看到的是一个民族的文化、生活的颓废及无可挽回的衰退。”还有几亿少年无所适从的茫然眼神”,写得真好。乡村何处去的问题太大,但教育的问题时非常明显和可以改变的。中国不缺衡水中学和黄冈中学,缺乏的是对留守儿童的基础教育,情感成长的教育,乡村职业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