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科学，或者说得更准确些，有一种知识汇编，它有一个枯燥无味的名称“商品学”，它对一切所谓的商品都有详细介绍，比方说，介绍上述的马合烟草，介绍它的所有品种和性质，介绍它的栽培和制作方法……商品学的教程可以作为引人入胜的小说。”——《面向秋野》

俄罗斯的散文和小说的界限不分，这里的小说，在我理解，可以当做有文学彩色的文字。商品学的教程这么好看吗？

当然。黄永玉写过凤凰，“地里栽得有甘蔗、橘、桃、李、冬瓜、萝卜、青菜、辣子、姜、蒜……圈里养着马、牛、羊、鸡、犬…山坡上有结桐子的桐树，榨菜子油的油麻，花生，茶叶……山里头有硫磺、石膏、黄磷、石灰、朱砂、生铁……他说:“请不要嫌我写得啰嗦，这不是账单，这是诗……”

为什么说它们好看，是诗？

它们是商品，却是丰饶富丽的人间，温暖的日常生活，生生不息的岁月，难以割舍的尘世。虽然没有提到人，但是，人是在画面里的，《清明上河图》里当然是有人的；人和商品在岁月里亲密相依，相互抚慰的，共度尘世的。说明的文字，客观的文字，却有一种娓娓道来的宁静和秩序，饱含着人对尘世的温情和深情。

商品无言，却滋养着人，比人的生命更长久，它见得多，它的心事也多，虽然缄默，却道尽了与人的婉转的牵绊，与人分别的凄恻和惘然。所以，商品学是小说，它是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