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

快出天坛北门时,听到了美妙的歌声,唱的是《天路》:“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哟……”经常从这里经过,知道这是些老人。客人都走远了,我还舍不得走,眼睛里含着泪。他们的声音是那么美,没有一点岁月的痕迹,让你不相信是从那衰老的身体里发出来的。他们唱的投入,身体轻轻摆动,像岸边的垂柳,像河里的水草。这是早春的黄昏,寒意犹存,但是,已经能感受到那种春天到来的跃动,在大地上轮回了亿万年的春天又一次来了;尽管在过去的冬天里,死去了很多生命,但是,春天还是来;空气里有点淡淡的雾霭,天色和他们的人生一样,将暮未暮,是那即将消逝的一切却不肯消逝的一切,万物复苏的春天,那美好执着的永恒的歌声打动了我。
春江水暖鸭先知

下午的昆明湖。东门进,东门出。一年中不知要来多少次颐和园,要看到多少次昆明湖。波光潋滟的,绿波荡漾的,千里冰封的,都有。只要是有点闲心,总是要瞥一瞥它。看它别来无恙,看它秀美绰约,看它是否忧郁,看它是否明艳。四季的昆明湖,每一天都昆明湖,每个人的昆明湖,总是不同的。不同的光,不同的景,不同的境,不同的心。
今天的昆明湖,明亮中仍有几分凄寒,山色仍然淡远,但鸭子已知春江水暖。又是一年春来到。
夜宿方庄
宾馆在方庄,没有陪同房,我要住宿,要交一百二一晚的房费,三个晚上,十几个客人,收益不见得好,不划算。晶晶和另一个女孩就住在附近。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愿意给人添麻烦,这无法不开口了。
安顿好客人后,我步行去她们小区。先要在楼下吃点东西。去年我经常到她们这儿来,记得楼下有家西北人开的新疆面馆,我们常在这里吃拉条子。可是,这次,我感到了点陌生,虽然里面的陈设一点没变,吧台还在那里,冰箱还在那里,还是那几张桌子,可是……原来墙上的刺绣的古兰经挂毯不见了,门外招牌改变了,变成了直白刺目的红色,山西刀削面。饭自然是不能在这里吃了,记得前面还有家清真馅饼。几天里从这儿经过,心里还是有点惦念:为什么搬走?是生意不好吗?还是房租涨价?是找到更好的地方?还是回了老家?明知道在开这样小店的人,流动性是非常大的,对饭店的主人,也没什么印象,但是,还是有莫名的伤感,有点“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渺茫感。大概是因为本来就无缘相识,入今又万劫不复,而一切还是在那里,路口,小区,楼群,温暖又略带微寒的春夜。
晶晶从老家还没有回来,另一个女孩也在团上,还没回来。屋子里乱极了。我熟悉那种劳累,天不亮就走,大半夜才回来。也熟悉这种乱,我的屋子,很多个北漂女孩子的屋子,只不过,我的比她们的素淡了点。她们更丰富。地上是一大把有了点干枯的鲜花,不知是生日还是情节人的礼物,旁边是敞着口的巧克力,桌子上放着大摞的小说,英语书,导游词,风水,北京历史文化,笔记本电脑上放着的隐形眼镜的盒子,亮晶晶的耳钉,一只泡完了方便面的脏碗,一盆不知是面膜还是美羹的枣泥状糊糊,衣柜上挂着绿色塑料吊兰,窗台上一只熊头小篮子插着大把的笔,一只装着洗发精,护发素,浴液的塑料篮子……
混乱颓废,浅尝辄止,又新鲜活泼,生机勃勃,既艰辛和渺茫,也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和希望,无限的可能性。祝福你们,年轻的,可爱的女孩子们。我如同你们一般大时,哪有你们的勇气和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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