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照片拍得匆忙,再拍时,花已经全谢了,盼望来年再拍)
夏末秋初的一天,看到了一户人家的大菽茨。在北京,我是第一次看到,但是,在我家乡,这是很常见的一种花,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它的学名——很多花的学名我都不知道,还保持着童年时家乡的土语。只是在萧红的小说中,见过这个名字,感觉到提到的这个大菽茨,就是这种花。因为,在东北,这种花实在太寻常了。
童年时家里的菜园里,就长了许多大菽茨,说长了,是因为我们从来没有栽种过它,它是从邻居老刘家串过来的,就是说,刘家的花开了,种子落在了我家的园子里,于是,大菽茨从此在我家生了根。它的花朵很大,和牡丹和芍药一样,热闹,丰满,花团锦簇。粉色的花居多,花心里是深粉色,淡黄色的花蕊,在笔直的茎上,争相开放。那时候,如果谁摘了朵大菽茨花插在花瓶里,或者摘了一朵玩耍,只能说明她很无聊,因为,大菽茨毫不稀奇。
秋天,大菽茨开始结籽了,每个花蒂里都包含着很多褐色的小片,每一株花上都有很多。大菽茨的花籽根本不用精心保存,因为,它自会把花籽散落在周围的土地上,来年,地上会生出很多小小的花苗。不用理会,不用浇水,到了夏天,自然就会开花,开上整整一个夏天。因此,在东北,在火车一闪即逝的乡村里,(那些小站也许叫青堆子,也许叫高山子,羊圈子,总之,是沿着长长的铁路线无数个你从未去过,也许永远都不去的地方),在很多农家,无论是院落整洁的殷实人家,还是连院墙都没有的荒村一角的人家,经常能看见开得极为热闹,全无心肺的大菽茨。粉的,白的,在骄阳里寂寞又热烈地装点着农家的宅院。有一种落寞和怅惘,也有种顽强和不甘。那是生活在穷乡僻壤的的人,对辽远的天空尽头,繁华的未知世界的一种怅惘和哀愁,是对平凡暗淡生活的热烈的不甘。
菽茨结籽也较早,才8月立秋,就结籽多日了,总之,早早就给人以秋之将至的感受。东北平原上,树木,花朵,在炎夏里也是茂盛葳蕤,但是,总是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凄凉,总在若有若无地传达着那样的讯息:夏天永远是短暂的,美好的极致永远是凋零。
看到大菽茨花,我的心情是复杂的,想起了永不复返的童年,青春,曾经的充满了梦幻的,憧憬的,落寞的,怅惘的心,辽远的东北平原上有一点荒凉的家乡,大菽茨花一样顽强,寂寞,朝生暮死,一代代终老乡间的父老乡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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