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侯,住在县城边上,附近是几个单位和各自的家属区。周围有很多女孩子,她们比我姐姐要大一些,属马的(66年),属羊的(67年),甚至更大一些。记忆中的她们有一个特点:成帮结伙,骁勇善战——太喜欢打架了。本单位和外单位打,本单位的本单位打,她们中的一些人,因为从小结下了冤仇,直到成年也没有和好,当然,也因为后来各奔东西的原因。
当时我父亲单位有浴池,还经常放露天电影,她们那几个单位没有,她们要到我们这里来洗澡看电影,本是理亏的事情,但不知是心虚还是别的,她们看到我们这里和她们一般大的女孩子后,立刻毫不示弱地互相挖苦谩骂起来。我认识其中一个大嗓门的女孩子,姓贾,她们给她起了个外号“假大空”……多年以后,我在街上看到她已经成了一个穿着法院制服的中年妇女时,才发现当年她脸上那种狰狞的表情和现在的年龄身份相符。
前几年,好友朵朵单位来了个大个子的女领导,精力充沛,斗志昂扬,把单位搞得勾心斗角,拔弓箭弩。朵朵低声说:“她要在过去,就是小将那伙的。”我一下子想起了童年时的那些大姐们,她们是同龄人。
她们虽说只赶上了个文革的尾巴,但是,总体来说,是在一个美育教育极为缺乏的年代长大的,我记事时,她们大多已经进入了青春期,有了自我意识,表现欲,但是,社会和家庭没有过给她们美好事物的熏陶,适当的关注,她们只能通过这种战斗和争吵的形式来突出自己。这是件可悲的事情。男孩子更是如此,放露天电影时还好点,后来到礼堂里放电影,经常发生殴斗,演《小二黑结婚》那天,把我家后面的张叔叔的头都打出了血。
好友朵朵二姐也和她们年龄相近,一次我听她讲:当时她家邻居女孩是体校运动员,比赛时生病不想上场,教练当时一脚把她踢到了水沟里,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不想上场,行吗?十分地野蛮。
我们长大了一点,身边的女孩子已经没有这样的战斗激情,除了跳皮筋生一会气外,一直没有冲突,友谊都保持了很多年,现在很少有机会见面,但一见面,都还是很热情,童年的美好回忆都还在。这应该说是归功于大环境的影响。
有时在电视上看到一些台湾女人时(不是电视剧中),总有感慨:她们说话的声音,举止言谈,尽显东方女性的温婉典雅。大陆女性在她们面前显得就强悍了一些,不那么女性化。前两天带台湾客人时,也和问过他们这个问题,他们也觉得大陆的女孩子更凶一些。赵雅芝美得让女人感到安慰——50多岁了还可以这么美,又令人绝望,我们离50岁还那么远,可是,我们是无论如何比不了人家的。而且,赵雅芝只能是大陆之外的中国女人,十亿神州你也找不到这种气质的女人——这是大陆长期非正常的社会生活,美育教育严重缺失造成的,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而在台湾和香港,中国的传统文化保存得比较完好。赵雅芝身上的那种从容,淡定的气质,应该归功于中国传统文化世代的潜移默化。过去所说的大家闺秀应该是这种气质——不骄不躁,不急不恼,那应该是一个和睦的,有规有矩的书香世家所给予女儿的。
奥运会开幕式上那个唱《五星红旗》的小女孩几乎把我气了个半死。都2008年了,编导还能忍受这么造作的东西,一个编导看不出毛病?两个也看不出毛病?我心说,这孩子要扎上了两个红绸带,就能去迎接西哈努克亲王了。我眼前浮现出了我们小时侯的演出:女孩子涂着红脸蛋,唱《少年,少年,祖国的春天》,晃着头,龇着牙,(表喜悦)……就是没有《七子之歌》里那个澳门小女孩的自然天成,没有那种舒服的感觉,表演的痕迹太重了。
一个文明正常的社会里,应该是男人更象男人,女人更象女人,男人不需要洒狗血,用武力标榜自己的力量,女人也不需要叽喳喳地夸张自己,不需要烫一头黄卷,穿花里胡哨的衣服,一切都自然而然。想起文论里的那些话:“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不著一字,尽得风流。”感到形容文章和人,都比较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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