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晨,我在窗前化妆时,几乎都能看到那一对老夫妇。丈夫走路时,一条腿是僵直的,妻子在一旁,背着一个背包,一手挽着丈夫的胳臂。他们就这样缓慢又庄严地前行着。听母亲说,妻子是个退休医生,在我们小区开了个诊所,丈夫几年前得了脑血栓,白天在家寂寞,就和妻子一道来诊所,帮着做些杂务。为了锻炼丈夫的身体,他们选择了步行。他们家在湖滨小区,走到我们小区,以他们的速度,要1小时40分。深秋的早晨,天刚朦朦亮,大地和人们似乎还安睡着,他们就从远处缓缓地踩着清凄的微霜走来了,晨风吹动了妻子头上的白发……夏天的傍晚,他们缓慢、目不斜视地在乘凉的人们、嬉笑玩耍的孩子中穿行着。一个小孩喊:“打针奶奶!”妻子停了下来,和蔼地和那个曾经的小顾客打着招呼,丈夫也缓缓地转过身来,喊着小家伙的名字,脸上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慈祥的笑容……每天,他们就这样庄严肃穆地来,庄严肃穆地走,风雨无阻,像是在赴人生的盛典。
白天在写字间里,透过玻璃窗也总能看见广场上的一对老夫妇,丈夫一瘸一拐地在前面练习走路,妻子就在后面,拿着扇子,衣服,寸步不离。
这几天晚上我在小区里散步,又发现了新的一对。丈夫五十出头,从前我在小区里常常见到他,但最近感到很久不见了。这次见他,觉得他瘦了好多,几乎脱了相。原来,去年冬天他也得了脑血栓。他在石凳上坐着,歇着,看到妻子来了,拿起了放在石桌上的帽子,然后妻子扶着他,缓慢地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
这是几乎令人泪下的几幕。这几对夫妻,年轻时,不知道有未有过争吵和矛盾,有未有过疏离和背叛;几个丈夫的双亲不知是否还在人世,这时,不知他们能否感到一种唯有从父母那里才能得到的亲情。
现在,这两个毫无血缘,经历了坷坷绊绊的人在这个尘世是真正地相依为命,“共渡人世的沧桑”了。看过多少对英俊、娇美的佳人收获了爱情,携手走上了红地毯,那是夫妻一生中美好的时刻。可是,要经过多少艰辛,多少失落,多少忍让,多少韶光,才能在爱里增添亲情,懂得疼惜,达到今天的境界啊!这,才是夫妻一生当中最美的时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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