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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街巷悠远而绵长

(2010-10-15 09:00:44)
标签:

生活

童年

情感

成长

快乐

老照片

分类: 情趣散文

从我记事起,鼓楼街就一直没有鼓,但是老辈的人都这么叫。其实这样子也没有什么不好,象西安那样巍峨屹立的钟楼,孤零零的在人海和车水马龙中飘浮着,一定是非常寂寞的。

 

喂爷和喂婆就住在鼓楼街一条小小的缝隙里,象这样的缝隙在鼓楼街里是相当多的,它们纵横交错,象蛛网,也象汉江河里无数条小溪小河一样,我时常在梦里想像着鼓楼街象一条八爪蟹,每一只爪子都是一道迷宫,童年时,这些迷宫虽然非常具有诱惑力,但是以我胆小的性格是不敢涉入的,生怕走丢或者迷失。小时候我很怕喂爷的黑脸膛,那是一张不露自威的脸,喂爷很少说话的,似乎他的鼻音和哼哈就能代表所有的意思,就是偶尔说起话来也是斩钉截铁的,我的那些姨舅们和我一样从来很少去冒犯他。

 

巷子里曲里拐弯,巷子口有一只不知何人摆放的石拱,象是桥梁的某个部位,石拱斜依在墙角,风吹日晒,它的年龄比最年长的姨姨还要大,它是我的上马牌坊,舅舅时常从那里把我驾在他的脖颈上,在人山人海里观灯和看社火。巷子口有一户殷实的人家,贩卖炒货,那家的老婆婆非常慈祥,总是在我的口袋里装上一大把的瓜子和花生。每到夏天,巷子口就会有一位推着自行车的阿姨,白色的木箱,白色的棉被,卖一种只要两分钱的白色砂糖冰棍,我虽然很少能够吃到,但是每吃一次总要咂巴半天,直到把所有的糖分都吸溜完,然后留下晶莹剔透的冰块,慢慢让它在夏天里融化。

 

巷子里有一圈土墙,每到春天的时候,墙头上长满了青草,有一种叫做猫儿草的植物,顺着墙角耷拉下来的时候,手一伸就能掠下,然后一点一点撕扯着往风中吹落。巷子里的黄泥,每到下雨的时候都非常泥泞,走路的时候得跳着走。这条巷子具体叫什么名,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巷子深处有一口水井,那是巷子里最热闹的地方,通常我排队,舅舅挑水,舅舅小时候个子不高,时常感觉他很吃力,两三百米的距离,让他挑得呲牙裂嘴的,水井里的水很冰很甜,每到严冬时刻,水井边总会结上一层厚厚的冰,我就时常蹲在大门前,看着那些东倒西歪的挑水者偶尔摔个大马趴而脆生生的笑。

 

巷子的近头能依稀看到一座古建筑,颤微微的露出半个身位,吊角飞檐,雕梁画栋,只不过整个大殿破旧损毁的厉害,老人们说那是明清的建筑,很久以前曾经有过一座大鼓,鼓声响起时,全城人都能听见,可是现在就只剩下了一座铜钟,每当钟声在日暮时分响起时,从檐角就会飞出来一大群的鸟雀,在天空盘旋,等到钟声飘落,鸟儿们又会叽叽喳喳的飞去来兮,在檐角、楹柱、房顶上探头探脑。这座古色古香的建筑是我儿时的梦魇,总是想像着里面有许多阴森恐怖的东西,我从来没有见过那里面走出过一个人来,所以每到夜晚,我总是蹑手蹑脚的,从来不敢一个人外出。

 

喂爷喂婆家的住处在一条长长的甬道尽头,灰色的墙体,黑色的瓦。这是一个不太规整的小院,三面人家,一面用土坯制成的露天的厕所,厕所边种着两株高高大大的石榴树,每到石榴成熟的季节,树上开着火凤凰一样的小红花,每一朵花都象是春天的嗽叭,石榴很酸也很甜,可惜的是大多在青涩的挂果期就已经被淘气的孩子们早早采摘,只有树梢尖的石榴弯弯的挂在空中,远远看去,象一盏盏红的黄的小灯笼,仿佛为平凡的人家报喜、祝福。院子里的人家大门从来就没有上过锁,大多都是虚掩的,象唐装,对襟的纽袢,透露着祥和以及平常人家最易获得的满足。

 

喂爷总是很响亮的抽着旱烟,巴哒巴哒,象是生命里秒表的悸动,而喂婆总是有忙不完的一箩筐的活,她称呼起姨姨们来非常有特色,“二挨刀的,三挨枪的”,而称呼起我来,就名字里的一个字,很亲切,所以在我看来,喂婆是非常疼爱我的。喂爷虽然脸黑,很少见他笑,但是他总是变戏法似的给我一把炒黄豆,或者炒栗子,只有一次,我哭着闹着喊着要妈妈时,他的黑脸膛终于涨得通红,象火烧云一样,然后给了我脸上轻轻一巴掌,这是我唯一挨爷爷打的一次,为此,喂婆好多天都对他不理不睬的。

 

每到冬日暖阳的时候,院子里就异常的热闹,家家户户都搬了小凳晒太阳,二姨是娴静的,喜欢读书,阳光照在书本上,金黄金黄的,但是二姨的看书很多时候都被喂婆打断,要么淘菜,要么洗衣服。小姨是休闲的,她的嘴里总有太多的零食,磕瓜子的样子象是农家的脱粒机,飞快的从嘴里褪出瓜壳来,院子里的小鸡扑扇着翅膀,用尖喙翻拣着食物,偶尔脚步声起,咯咯的欢叫着跑掉了。临家的阿婆满头银发,总有说不完的笑话和道不完的家常,梳着长辫的小姐姐喜欢在太阳下洗头发,长发飘飘的样子,象是一道黑色闪亮的瀑布。院子里竹竿横陈,飘着万国旗,五颜六色的迎风招展。

 

小巷位于这个小县城的中心地带,非常热闹,清晨起来,吆五喝六的买卖声此起彼伏,巷子口一排临街的商贩,炸年糕的,卖油条的,香气四溢,还有一家专做丧事的,黑漆漆的棺材摆放在门口,象是一口吞掉行人的深洞,每次走过那家,我都不敢往里面望,生怕里面蹦出什么妖魔鬼怪来;还有一家卖五香粉和辣椒面的,走得稍近了,就会有冲鼻的感觉,眼睛里少不得会流出泪水来;最好玩的是一家捏糖人的,那双粗粝的大手象魔术一样精巧的上下翻飞,反反复复,很快就有一只糖龙、糖凤或者糖马糖人活灵活现,变戏法一样的出现在眼前,周围聚拢了拖着鼻涕的小孩,个个馋涎欲滴,可是看的人多,买的人却很少。

 

巷子口是一家电影院,墙壁上刷满了花花绿绿的电影广告,那些广告一层摞一层,看电影的人不多,一年四季都感觉里面的售票员都在织毛衣,却永远都织不完。也有非常上座的电影,比如《少林寺》和《武林志》,那个时候,小小的电影院人山人海,售票口里三层外三层,还有买不上电影票的人围在人群里涎着脸皮吊票,混在人群里出溜一下就钻进了电影院,一般象我这样的小孩检票员都不阻拦,街里乡亲的,象《少林寺》这种电影至少我都看了四五遍,每一遍都让我血脉贲张,向往那种侠之大者的英雄场面。

 

那个时候,最喜欢的是过年,小街上忽然就会冒出很多的人来,快到过年和过正月十五灯节的时候,满街的灯市,春联都是现场泼墨挥毫的,人群中叫一声好,写字的人越发龙飞凤舞,那份得意寓于字里行间。而卖灯的,都是用彩色的绢纸,竹条和篾片一个个扎起来的,神似而形象,有脆绿的白菜灯,有通透的南瓜灯,还有翩翩欲飞的蜻蜓和金黄色的大头鱼灯,以及形形色色旋转的宫灯,还有一种叫做竹马的彩灯,小孩子可以骑在里面,头摇尾动,童年似乎就是在一年又一年的明明灭灭中忽然就长大了起来。

 

喂爷早就已经不在了,他盖了一辈子的房,最后为自己盖了一间小房子,长眠在青山绿水之间,喂婆孤零零的坚守在已经翻新后的两层老宅子里,苦度余生。而老街也早就已经似事而非了,搬的搬,迁的迁,改造的改造,童年时的影像,只是留存于记忆之中,淡雅而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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