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生活随笔 |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新年,她怎么就象刚过门的小媳妇,迈着碎步就扭扭捏捏的过来了,过年的感觉象什么?象我在静静读书时,调皮的儿子在耳边炸雷似的一声怒吼。还象我是垂柳下孤独的钓者,眼见鱼儿就要咬钩了,没来由的被人往水里扔下了一块碎石。过年还象老僧入定,在青灯孤影下回想前程和往事,在天地轮回中双手合什念念有词。
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这个年关总还是要过的,也无论这一年会怎样?都要把祝福的词儿重新温习一遍的。不管那过去的一年里是多么朴实无华的平淡,对于新的一年,还是要寄予浓浓的期望的。有人喜欢节日的盛典,也有人抱怨生活的奢华,还有人对这个不期而遇的新年打乱了惯常的秩序而茫然,不管怎么样,新年都悄无声息的来了。
除夕夜,以为又要在年年期盼却年年失望的春晚中消耗掉了,却没想到少年时的好友安从南京赶回来了,问我在干什么?我说在一个人喝酒,安象一阵风似的就闯进来了,我俩干了一瓶茅台,妻子也让这酽香醺得双脸微红。喝过酒后,安要找回二十年前的感觉,二十年前的除夕夜我们在干什么?约了一大帮的同学去给各家各户父母和老师拜年,那时,哪里有什么手机和电话?全凭了双脚全城的东奔西跑,每次去哪一家都要男男女女的热热闹闹挤满房间,而好客的主人则忙前忙后的倒水递吃的,吃是吃不下的,但是祝福的话儿从每一个少年的嘴里吐出来都是那样的新颖和喜庆。那是久违的亲切和感人的情结,现在还有没有可能找得回来?
朋友虽然是天南海北各奔东西的,但是在年关将近时都匆匆的赶回来了,而且许多人在我们的精心组织下也以酒会友的大干快上过,以为二十年后特别发达的电讯事业会迅速的将狐朋狗友罗致网下,却不料安先生的第一个电话就碰上了一个软钉子,这些都是曾经刎颈之交的朋友呵,安还在锲而不舍的一个一个想唤起所有人的记忆,我已经在旁边开始宽慰他并且也理解这些朋友了,不可能的,不可能再象二十年前一样的身无羁绊,无拘无束的,时光会消磨一切的,也会让记忆渐渐象苔藓一样发绿的,有那样美好的回忆足矣,何必二十年后再去找回呢,好在最后最铁杆的三个朋友会面了,见面的叙旧是在与天涯海角的电话煲中和啤酒的碰撞中度过的。
我是最能理解安的心情了,年久日长的风霜并没有夺走心底的温馨和甜蜜,每年总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蹦将出来,让你心底一片潮湿。可是没有人能回得去的,如果时间倒流,也没有人会留恋现在刻板与僵硬的除夕夜的,我们宁愿那样无忧无虑的去各家串连,然后在一块嘻嘻哈哈迎来新年的第一缕晨曦,除夕日当午是一点也不假的,每一次不眠的守岁夜其实都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大年初一的饺子是碰到哪家就在哪家吃的,馅不够了,什么都可以往饺皮里包,饺子吃完后就又疯疯张张的,过年似乎就是比赛谁能连续不入睡,还能风清俊朗,神采飞扬?
已经多少年不敢熬夜了,是因为再也找不到熬夜的理由了,朋友们都是拖家带口,揳妇将雏的,有了自己的家也就给自己加上了责任的枷锁,自然也就不可能在外一宿一宿折腾了。可怜的安似乎下定决心带着儿子要将黑夜进行到底,我却要打退堂鼓了,我答应儿子在新年的钟声敲响时带着他放鞭炮的,果然在我咬牙告别他们时,六岁的儿子已经快撑不住了,却还顽强的守在电视边等着我,等我归来。
当我带着儿子上楼顶时,城里的鞭炮声已经震耳欲聋了,不远处的夜空烟花已经照射的漫天火树银花了,2007年的第一天就这样在我没有什么感觉的情况下徐徐而至了,来吧,就让她这样不胜娇羞的来吧,谁又能料到这会是怎样的一个年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