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是强悍的,它的诅咒如影随形,哪里都是一样,一样无情。我其实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倒霉的人,但悲剧发生在别人身上那永远只会是一个故事,而发生在自己身上时那才是真正的悲剧。
我这是怎么了?腿软得走不动道,连手都一直在抖,站在一旁成了空白。心被刺痛了,夜色越来越沉浓却无法掩盖我的疼痛和胆怯。就是那短短数步的距离,却仿佛花掉了我一生的漫长,站在他面前,缓缓蹲下。摸着依然温热的脸孔,颤抖得不能控制。眼睛朦胧迷茫,不是无色,而是一片猩红。不知是被疼痛涣散了清明,还是心已迷失手抚着自己欲裂的胸口,怎么会这么痛,身后的人扶住我的身子,惊呼着,可是我还是定定的看着倒在地上的言,看着曾经依旧浅笑盈然的他,那眼里再没有一丝的情绪。冰冷,厌恶,肆意的像一张网紧紧的缠绕着,包围着我,我却无法挣脱,甚至连反抗都没有力气,只能看着,承受着。在我害怕、颤抖的时候,头脑却很清醒,感觉也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恐惧使得我异常敏感,我清楚的听到身边的尖叫和痛哭声,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胸口的伤痛,不肯承认那是我的感情,可是为何我却痛的如斯地步。我用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凉凉的。我讨厌这种感觉,可是我却无法控制。我能想象当时自己的眼中带着无助和伤痛,还有一丝乞求,我好痛。我已经觉得头晕、恶心,吐得一塌糊涂,但仍然不自觉的用眼睛扫视已失色的周围,怕一闭上眼睛就是黑暗,也突然明白死人为什么都是睁着眼而非闭着眼睛。可是对那个人,还是有着深入骨髓,义无反顾的爱意。我用力的握住自己的手,指甲都快陷入肉里。一双温热的手抚上我的脸,细细的为我擦去,泪眼朦胧的看向近在咫尺的脸,我想笑,想说我现在变的很感性,可是眼泪却止不住,不知道为什么就簌簌不停的落下。我很想骂自己,煽情的不得了,可是却开不了口,身边的楠,不说话,只是为我擦拭眼泪,却越擦越多,我哭的伤心,直到那温热的嘴唇,贴上我的脸颊,带着一种奇异的香气,是曼陀罗花,那种开在地狱的彼岸花的香气,那种迷人而令人迷失的芬芳。那个吻,只是用嘴唇轻轻接触,却如同狂风暴雨,充满了疼惜的意味,就如同他的人,无论何时,无论任何地方,都独树一帜的安慰。从害怕中疼痛才袭来,全身每一处都在痛,慢慢站起身,已是气若游丝,但是我克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思想和行为完全不一致,思维运转速度让我一瞬间将过去的一切通通回溯了一遍,然而身体仍然战栗不已,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他温柔的笑容中,然后一道白光,我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才觉得自己像个傻瓜。紧紧地闭着双眼,不让一丝阳光透露我眼中的害怕,对,就是害怕。我在害怕那炙热的光明会让我整个人燃烧起来。仿佛我只能在黑暗中不断沉落。假如黑暗可以将我吞噬,那么我愿意不再醒来。人总是这样,在幸福快乐的时候浑然不觉,不以为然。当你以为失去了,恐惧才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最珍贵的。等到什么都逝去后,尝尽了痛苦,才会知道过往的一切都是最美好。这就是对我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报应。突然间很想念,想念那温暖的怀抱,不自觉的手臂紧紧抓住自己的双肩,想哭泣却没有半点眼泪。也不知出神了多久,直到楠站在我面前,递给我一瓶矿泉水时我才回了神。伸出手握住我拿着水瓶子的冰冷的手:“别老把自己当成万能的,什么事都自己扛。”一出口又是一贯的倔强:“我不是小孩子,我有能力保护自己,收起你的同情,我会感激不尽。”“是吗,不过此时的你一副我一手就可以捏碎的样子很难让人信服。”
第一次知道的冷酷与温柔界限如此模糊。像是必死之地的一线生机,却又那么模糊。也终于知道了,不论什么时候,我受伤了,痛苦了,想要逃避着,这里,这个怀抱,永远都是在我的身后,为我张开的。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在走,没有人告诉我该停下来歇一歇。身后总是有人在仰望着我,他们视我为活标本,拼死挣扎,只为望其项背。背着骄傲,矜持,虚荣,千辛万苦,得到的赞赏和嫉妒让我感到温暖,我以为那就是满足。在一次又一次的胜利中感觉到生活的意义,那就是必须踩着别人的尸骨,来积垫自己的高度。在我已经练就铜皮铁骨,刀枪不入的时候,终于有人肯施舍一些耐心,试着关心我,只关心我,可以提供一个胸膛让我发泄积郁心中的沉重的痛苦。那样的哭声,那样的压抑--清冷的窗口,模糊的灯光,那样无助的我,这个男人上前抱住我--“人生来就是孤独的,即使你的孤独式双份,你还有我,我们不是血肉至亲,可我依旧是你最好的伙伴。言走了,只是断绝了他和世俗的视听,他度过死亡的桥梁后,一定有另一种能量恢复他穿越时空的气息,一定有另一个空间延展他灵魂的轨迹和例程。我还在这里,和你共享孤单。我怎么可能放弃你!怎么可能!有一种刻骨铭心是破碎,还有一种爱是相依为命,我们也许仔别人眼中是破碎的,甚至是扭曲的,可,这就要放弃吗?我是疯狂,你就是绝望的,我开始绽放,你就是蔷薇。这是一种天长地久的相互渗透,是一种融入彼此生命的温暖。即使是没有结局的悲剧又有什么关系,我们依然会携手一直走下去--因为,我们就是彼此,无处可逃的宿命。我不在乎其它人怎么看待你我,我只知道,从你出生起,我们就不能没有彼此。就算再沉重的十字架我也会合你一起背负。和任何人无关,只有彼此就好,这就是我的宿命。”泪水,再次奔涌而下,轻轻吻上他的脸,合眼,拥有这样他,足矣!被他牵着往前走,一路上我都闭着眼,一路上我们紧紧扣着十指。走出医院大门,抬头看见明媚的阳光,心有了后盾,还有什么害怕的呢!伤痛即使永恒也还是会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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