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卦名之怪

《周易》有六十四卦，每个卦都有卦名，它们是：乾、坤、屯、蒙、需、讼、师、比、小畜、履、泰、否、同人、大有、谦、豫、随、蛊、临、观、噬嗑、贲、剥、复、无妄、大畜、颐、大过、坎、离、咸、恒、遯、大壮、晋、明夷、家人、睽、蹇、解、损、益；萃、升；困、井、革、鼎、震、艮；丰、旅、巽、兑；涣、节、泰、否；随、蛊、渐、归妹、既济、未济。

这些卦名是怎样产生的呢？据学者们推测，先有了六十四卦卦形，接着有了筮辞，后来才有了卦名。古人著书有个习惯，不列篇名，篇名多是后人为了称呼方便而加上去的。如《诗经》有一首“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后人就称此篇为“关雎”。《论语》的“学而”“为政”都是取该篇的两个字而命名的。

高亨在《周易古经分注》一书中列举了产生卦名的八条义例：

（1）                  取筮辞中常见的一个主要字作为卦名，如乾、屯、蒙、需、讼等47卦。

（2）                  取筮辞中常见的两个主要字作为卦名，如同人、无妄、明夷、归妹4个卦。

（3）                  取筮辞中常见的一个字，再增加一个字作为卦名，如噬嗑取噬字，大壮取壮字，小过取过字。

（4）                  取筮辞中的内容作为卦明天，如大畜，筮辞中有马牛等。但是小畜中无家畜，不知怎么取的名。

（5）                  取筮辞中常见的两个字以及内容作为卦名，如家人、未济。

（6）                  取筮辞中常见的一个字以及内容，再增加一个字作为卦明天，如大过，既济。

（7）                  取卦辞首二字作为卦名，如大有、中孚。

（8）                  卦名与筮辞无关，不知是怎么命名的。如坤、小畜、泰。

李镜池对卦名也颇有研究，他在《周易探源》将卦名与卦、爻辞的

关系分成几类：

（1）卦名与卦、爻辞的内容全有关系的是师（讲师旅）、履（讲践履）、同人（讲战争）、颐（讲饮食）。

（2）卦名与卦、爻辞的大部分内容有关系的是复（讲行旅）、鼎（讲饮食）、归妹（讲嫁娶）、旅（讲商旅）。

（3）卦名与卦、爻辞的一半或小部分内容有关系的是随、噬嗑、无妄、解、姤。

（4）卦中说的不是一事，因而卦名有数义，或以同字、假借，如需、贲、革等

（5）卦名与卦、爻辞无关联，如乾、坤、夬、小畜。

（6）渐卦很特别，说的是鸿渐，与所言之事无关。

李镜池还认为，六十四卦中最先产生乾、坤二卦卦名。在全面卦名

中以形容词、动词为主，名词次之，副词又次之。

现在，关于卦名还有一些问题值得讨论：到底古人取卦名有什么规律？坤卦，小畜卦是依据什么取名的？卦名有没有一套哲理？有没有必要搞清卦名？这些问题不是近期所能回答得了的。

8、卦象之妙

象是八卦学说中常见的术语。象，本是兽名，假借为象征、现象、形象的意义。

象分为大象和小象。大象是卦中之象，小象是六爻的辞中之象。总释一卦的称为大象，解说每卦各爻的称为小象。

卦中之象解释卦辞，辞中之象解释爻辞。

《周易》中的卦和爻都是一种象，象的任务是模拟客观事物现象，指示事物的凶吉休咎。

象的内容庞杂而深奥，最基本的是八卦之象。不明八卦之象，就不能搞清整个八卦学说。

八卦之象简述：八卦有卦象，卦象表示卦所象征或代表的某种自然物或社会现象。如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坎为水，离为火，艮为山，兑为泽，这是八卦的大象。八卦的卦象可以象征一切事物；以之象动物，则乾为马，坤为牛，震为龙，巽为鸡，坎为豕,离为雉,艮为狗,兑为羊。以之象人体，则乾为首，坤为腹，震为足,巽为股,坎为耳,离为目,艮为手,兑为口。这是八卦的本象，此外，触类旁通，引申到万物，以八卦说明一切现象，则是八卦的广象。

在八卦学说中，卦象十分重要。《易》就是象，《易》的根本道理是从物象来的。圣人设卦观象，可以推知得失、忧虞、进退。历来学者都很重视卦象，以不通卦象为不通八卦。

但是，也有少数学者否认卦象，认为卦象无意义。高亨是研究《周易》的专家，但他对卦象持怀疑态度。在《周易古经今注·序》中讲：卦爻辞有些语句与象数的关系可以理解，有些语句与象数的关系难于理解。乾卦的卦爻辞没有一句谈天；巽卦的卦爻辞没有一句谈风；离卦的卦爻辞没有一句谈火；艮卦的卦爻辞没有一句谈山；兑卦的卦爻辞没有一句谈泽。坤卦虽与地有关，但并非讲地。坎卦与水有关，但并非讲水。只有震卦是讲雷的。如果我们执意研究卦象，不免会碰壁，会导致巫术化。

金春峰在《汉代思想史》提出：这些象的划分是否有某些道理呢？可能有某些道理，如乾为天，为阳，坤为地，为阴。但何以寒和冰属乾？何以为大赤？为老马？果木？坤何以为文？为柄？令人莫名其妙。在勉强有联系的同象事物中，划分的根据或物类本身的属性，或为外部的联系，或为表面形貌相似，或由连类推引而成，等等。所以，象不能成为科学意义上的认识论范畴。

刘大钧在《中国哲学》第14辑撰文，认为卦象与卦爻之辞是有关联的。他指出：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六条爻辞，凡拟之以物时，初爻之辞皆象于下，如乾、坤、履、贲、剥、大过、坎、艮、既济等卦中初爻的“潜”、“履”、“趾”、“足”、“尾”等。反之，凡拟之以物时，上爻之辞皆取象于上。如乾、大有、大畜、大过、咸、晋等卦中的“元”、“首”、“天”、“耳”、“顶”、“辅”、“颊”、“角”等。在取一物为象的卦中，随着爻位的变化，物象也由下往上变。在咸卦中，由脚的大拇指上升到腿肚子、大腿、脊背之肉、面部，在乾卦中，龙的位置由潜和见变为跃和飞。可见，“八卦成列，象在其中”。我们在讲解《周易》时，不可离象解经。当然，也不得盲从于象。

八卦的卦象与卦形是有关联的。乾卦纯阳刚健，故为天。坤卦纯阴，故为地。震卦有一阳爻在下，呈动荡不已的样子，故为雷。巽卦二阳一阴，上刚而下柔，故为风。离卦上下皆阳，一阴呈中虚状态，故为火。坎卦一阳刚居中，二阴柔居外，故为水。艮卦一阳在坤土之上，二阴双峙而中虚，故为山。兑卦阴见于阳之表，故为泽。

卦象的产生还与卦明天有关。如乾为天，乾通干，干有旋转意，天体是旋转的，故乾为天。如坤为地，坤与地都从土旁，春秋战国时称地为大块，块与坤双声通假，故坤为地。

《周易》是用以彰明以往的事迹、体察未来事态的演变的文献。古人平居之时，津津有味地玩弄《周易》，主要是依据于象。不明易象，就不明《周易》。在古人看来，卦象是令人莫名其妙的，又是妙不可言的。于是，古人又从卦象中归纳出卦德。

卦德简述：

所谓卦德，就是八卦的基本性质，又称卦情。卦德与卦象密不可分，八卦的卦德是：

乾，健也。乾象天，不息地运转，性质刚健。

坤，顺也。坤象地，顺承天而行，性质柔顺。

震，动也。震为雷，雷能惊动万物，性质为动。

巽，入也。巽为风，风无孔不入，性质为入。

坎，陷也。坎为水，水流入低处，性质为陷。

离，李也。离为火，火附着于可燃之物，性质为附丽。

艮，止也。艮为山，山岿然不动，性质为停止。

兑，悦也。兑为泽，泽气洋溢，性质为悦。

有人将六十四卦中的另外五十六卦的卦德也进行了归纳：既济、尽剂；未济，未剂；屯，难；泰，通；否，闭；渐，渐；蛊，故；随，堕；无妄，无望；咸，感；恒，恒久；损，损上益下；益，损强益弱；归妹。女归；丰，先少后多；节，先多后少；焕，贤；旅，失居；垢，沟；同人，挤于众；履，处危；小畜，小见畜于大；大有，大为小所有；夬，决；剥，侵削；蒙，萌；师，将帅；谦，谦卑；豫，誉；比，亲；中孚，包；大畜，大为小所畜；大壮，阳寝长而将极；大过，为善而过；临，隆；升，上进；小过，柔而过，颐，象之以颐，噬嗑，事；萃，聚；观，居高临下；家人，室雍睦；讼，讼；睽，乘；塞，难；解，遇难而解；困，困迫；需，濡，懦；晋，画；明夷，晦；革，更；鼎，烹饪。

卦象乃至卦德，都是奇妙的：妙中生辉，其中不乏有序的逻辑思维和科学联想；妙中不足，其中太多荒唐的穿凿附会和胡思乱想。我们要一分而二地分析卦象，才能正确地把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