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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虞之誉或求全之毁

(2007-12-31 20:48:22)
标签:

杂谈

分类: 评论
不虞之誉或求全之毁                              

唯阿发表于:2007.10.04

 

孟子曰:“有不虞之誉,有求全之毁。”(《孟子*离娄章上》;曹雪芹写道:“宝玉……黛玉……既熟惯,便更觉亲密;既亲密,便不免有些不虞之隙,求全之毁。”(《红楼梦》第五回);金庸为自己辩解,自称想到了孟子的这两句,又画蛇添足解释其意为:“有时会得到意料不到的赞扬,有时会遭到过于苛求的诋毁。”(《致<文汇报>函》)

    曹雪芹已经有点小说家言的味道了,而金庸,则像他笔下的武侠,胡来、乱抡。孔圣人后裔、北大教授孔庆东认为金庸是“不废江河万古流”的人物,因此,金庸口不择言的训诂,大概也会成为日后汉语之中“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同光”的标准解读。活在一个“胡言乱语成时用”的时代真是让人爱恨交加。——恨它莫名其妙,爱它难得糊涂。我为曹乃谦作第六辩,因此也就敢大胆地、不求甚解地引孟子来做标题,而内容则是对评论家、阅读者的评论所做的摘录和点评。至于哪句是“誉”哪句是“毁”,到底是“不虞”呢还是“求全”,我则不予考证,老实说我也搞不清楚。——搞清楚干什么?这世道难得糊涂呀!

 

 

 

一、身份

    丁幸娜:“我们的民间是有文化的,有宝藏的。曹乃谦是一个高中毕业生,他能写出好的作品,就是因为长期浸润在民间文化之中,倚靠着民间文化的资源。……(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基层的文化工作者’。曹乃谦的成功,也证明这种民间的、地方的、基层的文化是有自己的力量和魅力的。”(北京大学中文系硕士研究生,《曹乃谦与“雁北文化”》)

    杨新雨:“他是一个有情性的真实的文人,是一个爱好广泛并多才多艺的城市文人……一个真正的乡巴佬是写不出乡巴佬的,要写乡巴佬,至多只能做半个乡巴佬,同时还得是整个的一个真正的文人,这后一点永远是重要的。文人可以写出自己,而乡巴佬却写不出自己。”(太原市作协主席,《文学的力量——我读曹乃谦小说》)

 

唯按:丁同学的看法很可爱。不但可爱,还很准确。曹乃谦是一个独特的小说艺术家,但看世界的角度,正是“民间的、地方的、基层的”。他没有像许多中国作家那样,扮演官员、宣传者、启蒙者、编辑、教授、新闻记者等等混乱角色。——中国作家向来缺乏明晰的自我身份的确定和确认,因而他们总是面目模糊,而其言说则或言不由衷或吞吞吐吐;至于杨主席,窃以为还是太过胶着于马悦然先生的“乡巴佬”一语了。他的话给人一种错觉,即具有了“文人”的身份便具有了不同于“乡巴佬”的立脚点和言说资格。

 

 

二、独创性

    杨新雨:“大多数的写作都互相雷同,甚至,都只是无意识的仿造。只有极少数的作家才能以自己的方式诠释文学,曹乃谦也许可以算是这极少数的作家之一。”“他们看到别人写过的情景,就有了灵感了,就会模仿一番了,而面对新鲜的事物,脑子就没感觉了。而曹乃谦面对新颖的景物和人物,写得是多么从容又精彩。”

 

唯按:几乎所有的“评曹”都没有提及这一点。如果仅仅是因为忙于认定曹乃谦是否一流的问题而无暇顾及,那还情有可原;如果是压根就看不到这一点,或者认为独创与否不是什么大问题,那就叫人觉得悲哀了。杨先生还提到曹乃谦小说中的细节的真实,“它给了我满满当当的真东西。”细节几乎是文学的生命线,纳博科夫说道:“细节优越于概括,是比整体更为生动的部分。”因此他大声疾呼:“拥抱全部细节吧,那些不平凡的细节。”——他这是在教读者读书的方法,但同时也是教作家写作的方法。

    杨先生在谈及曹乃谦的文本形式时说道:“单纯的形式探索我不敢说没有意义,但我总认为,好的作品不会由此产生。”艺术就是有意味的形式,且并无一个所谓的“内容”与其相对、相濡以沫、相敬如宾、相夫教子或相看两不厌。关于“形式”的陈旧看法使杨先生最终没能完全站到艺术的这一边。

 

 

三、 文体主义者

    马悦然:“曹乃谦是一个minimalist writer(我不知道这个英文词该怎么样译成中文:极微形式的作家?)他的著作中不多一个字,也不少一个字。他会用不超过五百个字,把一个人的命运或家庭的灾难都写出来。我觉得他的写作方式类似音乐的演奏。”(《<到黑夜想你没办法>序》)

 

唯按:音乐我不懂。但是“不多一个字,也不少一个字”,我以为几乎等同于“为求一字稳,捻断数根须”。——这是古典律诗的作法,其实应当是一切艺术性写作的作法,所以,当然也是现代小说的作法。福楼拜就是这样一个痴迷的文体学家,他断言真实性是无用的东西,而一句“写的漂亮的句子足以使一个人成为不朽”。他常花几年时间为一部小说的句子润色,他不让一个词语重复出现,即使隔好几行也不行。所用的词如不能精确地表达自己的思想,他会冥思苦想绞尽脑汁。他“向他们证明一个人同时既可以是现代社会的精细画家,也可以是伟大的文体学家。”在中国,“社会”始终比“文体”重要,因此他的话应当反过来说:“向他们证明一个人同时既可以是伟大的文体学家,也可以是现代社会的精细画家。”

 

 

四:插科打诨

    彭超:“我刚拿到书,还没怎么看。不过我觉得也不需要看太多,就知道他的大体风格了。……但我不同意他们所说的语言的精致化,实际上他的语言跟中国古代的小说比如《聊斋志异》相比,差得还很远。”(北京大学中文系硕士研究生,在北大“品曹会”上的发言)

 

唯按:“我还没怎么看”或“我没看”,然后是“我说两句”,这种插科打诨的活宝,在中国的评论界是大有人在的。至于拿曹乃谦和蒲松龄比“语言的精致化”,则令我瞠目结舌。彭超还有一段发言:“八十年代的先锋小说他们在叙述方面,我们的阅读经验在经过他们的陶治之后,我觉得很难再去欣赏这种语言及风格。”经过“先锋小说”的陶冶之后,又如何去欣赏蒲松龄这种“文言文”的“语言及风格”呢?后生可畏,我拭目以待。希望不要搞成关公战秦琼。

 

 

四、 再谈语言

    杨新雨:“因此曹乃谦使用全套方言土语的好处就显示出来了:多么省事,再不用寒窗苦读,皓首穷经,生活中怎么说就怎么写,对话语言照搬上来,描述语言也用老乡说事的那种话。”

 

唯按:杨先生似乎有这样的担心:经过曹式语言风格冲击之后,“寒窗苦读,皓首穷经”成为无意义的事。这种思路有一类比:科举制度取消之后,阅读“四书五经”就成了无意义的事情了。当然不是如此,比如时髦至极的现代女性于丹,不还在大谈《论语》心得吗?原因何在?经过现代精神的陶冶,于丹读《论语》就和为科考而读《论语》有了本质的不同。同理,经过了“寒窗苦读,皓首穷经”(曹乃谦自称对西方文学技巧并不陌生)之后,他对全套方言土语的使用才具有了文体学的意义。

    “老乡说事”和小说的描述也难以以一句“搬上来”来解决。描述语言的背后是文学,但老乡说事的背后不一定是。从“老乡说事”到小说描述,必须经过一个作家的取舍、角度的调整和布局的安排等问题。道理很简单,五四采用白话文(即现代的人民的口语),但并没有解决文学的所有问题。批曹的邵燕君说:“在当代众多随风而动、面相模糊的作家中,他风光独具,堪称优秀。”刘晓楠说:“这样的语言是有冲击力的,当人们被当代小说那些泛滥满纸的大白话弄得审美疲劳之后,看到这样独特而简捷的语言时,确实眼前一亮。曹乃谦是有风格的,人们凭语言一眼就能认出他。”“老乡说事”肯定不能得到苛刻的评论家如此高度的赞扬。

 

 

五、“还是作家理解作家”

    徐则臣:“……进入小说的路径。有的小说就是用显微镜看,但有的小说就是用望远镜看。我们不能拿望远镜的标准来评判需要用显微镜来看的作品。比如工笔画和大写意的画的差别,我们看大写意画一看就觉得很过瘾,他本身就是比工笔画要自由,它有一个腾挪的空间。但是我们却不能说张大千就比吴道子(工笔画家)要高明得多。不是一种类型的不能比较。我觉得我们现在好像在用一个可能不是太适当的标准在评判曹乃谦。他其确实存在很多的问题。像晓楠说得那样,太小、琐碎。但是在某一方面能做到他这样,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我们当前的许多作家总是要特别强调一种境界问题。对比许多国外的作家,一编辑部开会的时候,我也屡次说过,像汪曾祺的小说、刘庆邦的小说等等,都在拼命往下压,压到一种很平淡的地步。让人觉得境界很高。我现在就觉得这种方向是不是一种误导?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一种怀疑。我就是觉得人应该激烈一点,有烟火气一点。更澎湃一点。更原始的接近人性欲望本身的东西。曹乃谦的小说中我觉得就有一些原始的、有生命力的东西。他跟汪曾祺的路子显然是不一样的。就在小说的写作上,我觉得他还是用比较节俭的笔墨写出了比较多的东西。用几个字,就把需要写的东西全部表达出来。写同一个东西,它用的笔墨要比别人要少一些,这种笔法,在当下写作中,我觉得还是有一定意义的。我们拉拉杂杂写了那么多,其实都是不及物的。但曹乃谦只用两句对话,就能把隐藏的意义揪出来。”(北京大学中文系硕士,作家,《人民文学》编辑)

 

唯按:“及物”,数年前我在徐则臣经营的“左岸会馆”上首先谈论过这一写作的技术性问题,我说的是“及物体物”。我比较孤陋寡闻,因此不知道除我之外,是否还有人、或有人先于我而有这种意识。

    流马对《为曹乃谦辩护之四:汪曾祺令谁被动?》一文跟贴评论道:“还是作家理解作家啊。”在此,我将这句感叹挪用给徐则臣。“我们拉拉杂杂写了那么多,其实都是不及物的。”这指出了中国文学具有普遍性的病症。但中国的作家和评论家就是如此“不识庐山真面目”。至于“曹乃谦只用两句对话,就能把隐藏的意义揪出来”,更是写作者应当重点关注的大问题。

    出于“作家理解作家”的必须,我引用了徐则臣这一段发言的全文。另外,我觉得本小节的标题改为“进入小说的路径”也是可以的。还有,我非常赞同小说应当“激烈一点,有烟火气一点,更澎湃一点”。

 

 

六、风景描写

    徐妍:“曹乃谦小说的生存论转换对古典美学而言也是一个冒险。小说一经将生存作为写作的对象,是否会付出高昂的代价?譬如:风景,作为古典美学的重要元素,逐渐地淡出了小说之外。尽管如此,小说在古典美学的当代转换中取得了令人欣喜的成就。”(北京大学中文系研究生,《古典美学精神的生存论转换》)

 

唯按:为小说中的风景描写的缺失而担忧,我应当还是“始作俑者”。在中篇小说《禅:踳猫》中,我旁逸斜出道:“……中国作家早就丧失了描述自然的兴趣和能力了,而他们培养的读者,遇到这些内容则无一例外会跳读。”作家流马曾对这一论断大加赞赏。——我并非据此认为徐妍所论出于我,他们这些评论家,不会读籍籍无名如我者。

    徐妍的《古典美学精神的生存论转换》和张清芳的《独特的结构形式》,是北大师生所作“评曹”文章中有见地的两篇。我想转一段纳博科夫的话与她们共勉:“读书人的最佳气质在于既富艺术味,又重科学性。……一个读者既无艺术家的热情,又无科学家的韧性,那么他是很难欣赏什么伟大的文学作品的。”评论家也是如此。——她们还是学生,应当海纳百川不择细流,因此没准能原谅我的冒昧。

不过,“风景作为古典美学的重要元素”是一个较为复杂的问题。古典中的风景,几乎都是意象的写意的处理方式——而这一点曹乃谦恰恰是有的,而并非现代意义上的“风景描写”,即便是在古典小说如四大名著之中也是如此,比如有名的“那雪正下得紧”、“一轮红日,正恹恹地西坠”等等。对自然的描述,是汉语小说学自西方的观照方式,即后来被称之为现实主义的一个文学方法论。我们一度习得,但又濒临灭绝。我在小说《儒:景阳岗》中曾“举”吴伯箫为例。

    在整个东方恐怕都是如此。比如,三岛由纪夫在《春雪》中对雪景进行了两三页的描写,川端康成赞扬他“将日本古典的王朝文学的美发挥到了极致”。川端说的是美学意味,绝不是小说的技术手段。——日本文学我所知甚少,因此这一判断出于猜测。

 

 

七、热情

    陈文芬:“台湾的书评对于这本书(《到黑夜想你没办法》)的反应出奇的好,《中天书坊》电视节目主持人陈浩写道:‘一遍就读傻了。性感到了极处,悲凉也到了极处。’”(《众神的花园——我读曹乃谦的小说》)

拜读《众神的花园》,深感两岸文评的差异。大抵对岸更人性化,而此岸更学究气些。所谓人性化,自然是作为一个读者的应有热情未被漂白;而学究气则指陷进了文字障里,对人性造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屏蔽。“一遍就读傻了”的、认为它“性感到极处”的中国大陆评论家大概没有,这没什么。但不认为小说“悲凉”,我以为纯属人的“麻木”。

    《众神的花园》以较多的篇幅谈论曹乃谦的小说集《最后的村庄》,正可与杨新雨为《最后的村庄》所作的序参照来读。

另外,我不同意陈文芬将《最后的村庄》视为曹乃谦小说艺术的青春期——这和写作时间表无关。这里收录的小说具有更为灵活的文体意味,有那么几篇可以在小说创作课堂上解剖了来研究。——可能我自己写小说,所以更看重这一点。此外,《孤独的记忆》一篇,所有搞文学的人都应当看一看。

 

 

2007年10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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