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亲情撞了腰
文/灰妹儿
虽然接近立春,可是,一月的武陵山区,还是非常寒冷。记得母亲说过,最冷的季节,屋檐下,树枝上,都垂挂着晶亮的冰凌。
吃过晚饭,母亲和小妹又坐进了火具。怕她俩受冻,姨叔一个劲往火具里添木炭,我和母亲劝他不住,也便由着他去了。这热情掺和着亲情在火具里悄悄地燃烧着,不一会,从母亲和小妹盖在膝盖上的小棉被的缝隙里,冒出了烟雾。母亲和小妹吓得忙不迭地跨出火具,姨叔手脚麻利地把铁钳子伸进火具,将盖在火盆上的木格子提拉了出来,只见那什物带着股青烟和如豆的火苗摇曳着往上窜,正宗的人间烟火色啊!看着这般情景,四个人笑著一团,俺的眼眶,盈满泪水,在昏黄的灯光下,我装着若无其事地悄悄把它拭去......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小妹早已溜下床不见了人影,俺很想赖床,可是,处在这长年三更灯火五更鸡的农村,不敢表现得过分随意和慵懒。于是,穿上外衣,简单梳理完毕,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嗯,还够鲜活,于是,赶紧跨过两道门槛,去见三位长辈。
老人们早已忙碌了起来,一俟我过去,忙唤我去洗脸。俺拿着脸盆走到灶间,一口大锅里盛着热水,那一定是我那不会说话的姨孃起早烧的。拿水瓢舀上一瓢,手一摸,烫着呢!急忙端着盆走到屋后。
水泥砌成的水沟里,清粼粼的山泉正从从远处奔来,默不作声地流向远方,欲蹲下身子去舀,姨孃赶来示意我去拧开一旁的水龙头。山区的农村,没有自来水,想必那经水龙头流出的也是山泉无疑,不同的是,这个封闭的山泉比脚下这个开放的山泉更加洁净了。
“洒扫”停当,忍不住就蹲下身去伸出手在水沟里搅动起来,想像着这水晶般清澈透明的泉水里若是有一群小鱼儿穿梭其中那该是多惬意的事。正值“五九”,山里的泉水到底还不温柔,不多会,我就悻悻然地收了手。
琢磨着干点什么好呢?想想我等农盲百无一用,于是,顺着屋后的山坡上趟茅房,这好歹也算咱为农业生产作了点实际的贡献。
农村的茅房,与猪圈一体,人畜共用。如此设计的目的,估计一是为了减少基本建设的投入,二是可以实现供、产、用一体化,三还可以减少耕地占用面积,有利于提高资源的综合利用能力,可谓一举N得。
不过,凡事都得辩证地看,使用这样的茅房,你多少也得具备点抗干扰的能力吧?否则,那圈里的肥猪安寝时的扑酣声抑或吃食时的哼唱声,都将成为左右你如厕情绪的因素。
说到这里,想起一件趣事来。
那是我在勘探队里的日子。一日,来到一农户家中借用茅房。进得猪圈,见一方形的石板紧靠在围栏边,自作聪明的我误以为它就是俺们人类使用的脚踏板了,于是果断地把它放倒。哪知放下来才发现,那石板后面有一小小猪圈门。也许是猪们被囚禁得太久,门一洞开,五只向往自由的小黑猪一个跟着一个一顺溜地冲将出来,它们招呼也没打一个,就以石板为跳板,前赴后继地跳进了俺们人类使用的茅坑。俺被猪崽们的英勇壮举吓得傻愣愣地立在那里好一阵回不过神来。
上学的时候,数学老师向俺们传道授业解惑的时候说过:“两点之间的直线距离最短,这个道理连猪都明白,猪抢食的时候一定是跑直线。”甚至,那些跑直线的猪常常作为老师痛骂那些作业出错的同学的理由:“猪也比你们聪明!”可是,眼下这五个小猪崽并没有跑直线,它们冲出猪圈就擅自中途拐弯,并毅然决然、奋不顾身地跳进了盛满有机物的大坑中。原来,老师的话也不一定放之四海而皆准啊!
看着粪海沉浮的生灵,俺知道俺的罪过大了,不得不向主人投案自首。在主人家挥舞粪挡的奋力搭救下,五条年轻的生命终于又回到了温暖的人间。
正胡思乱想着,一只小白狗从茅房的木门下探进头来朝俺打望,估摸着俺是个它不认识的生面孔,不好打招呼呢!小白狗朝我看了两眼,犹豫一会,不声不响地缩回了脑袋。轮到俺有点不自在了,它是男是女?怎么可以随便偷窥呢?正欲讨伐,那家伙早已溜得没了踪影。
回到屋里,满满一大碗粑汤(一种无芯的汤圆)呈现在面前,两位善良的老人啊!他们把这浓得化也化不开的亲情和热情揉和在这美好的食物里,惹得我心中翻江倒海,我睁大眼睛破天荒地把一个个又大又圆又软又糯的东西全部收罗在胃中。
看看时间,8点多点,收拾停当,我和小妹带上母亲和姨孃出门了,站在公路边,等着载我们的客车到来,一天的计划,就此展开......
2007年4月24日20:50 于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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