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载《西安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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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 鸿
飘飘洒洒地,空中终于看到了飞舞的雪花。开始时还有些不信,终究是旱了一冬的光景,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灰尘,手指触及之处,只要是金属,就会猛不丁电你一下。出租车的门不敢用手去关,办公室的柜子不敢用手去碰;同事间交替东西,一方嚷着要把东西放桌子上才敢去拿;医院里到处是感冒的病人,儿童医院的收费处棑了长长的队伍,几乎全是感冒或呼吸系统出了问题。朋友见了,几句话就开始怨天:难道这2005年的冬季真要一旱到底?——眼看得阴云密布,厚厚的很沉重,古城被压得快喘不过气来,人们在信心十足地盼着能有雪花飘动,然而始终没有。有关机构甚至动用了高射炮相邀,老天终不肯赏脸,生生把眼看就要坠落的云霾又拽了回去。媒体上,胶东半岛雪降成灾,冬雷阵阵,下得肆无忌惮,却吝啬到不给我们一片雪花。人们仰天长叹之余,懵懵懂懂地过完了圣诞,又迎来了新年的钟声,2005年的日历被彻底翻过,老天却始终不肯赏脸。
旧历的新年毕竟最象新年,才过了腊八,就开始弥漫出一股年的气息。尽管今年的元旦国家统一安排放了三天假,但没有一户人把这三天当成春节来过的。大年未到,鸡年就不会完,因此企盼降雪的心情还是很浓的。
其实最着急的还是农户的人家。麦子已干得趴在了地上,枯萎蜡黄,急需能有雪来滋润;果农们企盼着能有一场大雪覆地,给果树储存足够的水分;菜农们虽然在大棚里耕作,但湿润的土壤显然对蔬菜生长更有利;而城里的人们企盼着雪的降临,无非是想让它净化空气,减少疾病的发作率。孩子们盼呀盼的,早就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了——堆雪人,打雪仗,一年中唯一可以享受的季节,眼睁睁就要溜走,你说心里能不急吗?
着急是没有用的。老天自有自己的安排,它从来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起码在大多数情况下,它是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的,比如洪水,比如台风,比如地震,比如海啸。人定胜天作为一种精神是可以理解的,如果真的以为你可以阻止太阳燃烧,地球自转,想摘星星就是星星,想要月亮就是月亮,那你就错了!起码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人类还是没有办法让太阳甚至宇宙中任何一颗恒星从太空消失的。或许有人要自暴自弃,用氢核物质毁了地球,对宇宙来说,不会因此而改变什么的。当一切陷于寂静,宇宙就像地球上死了某一个人一样,不会影响到这个星球的轨道偏转及四季变化的。
雪还是降了下来,在人们已经不抱什么希望的的时候,悄悄地落了下来。一夜醒来之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树是银装,楼顶肿白,路没有边界,一切都变得那样圣洁。连平日里最不起眼的小矮屋,也变得非常漂亮,象童话里的小房子,神秘而美丽。空气中透着甜甜的味道,沁人肺腑;从钟楼望去,电视塔突然就在眼前,终南山就在它的后面,微笑地俯视着这座城市;天空是少有的蔚蓝,清澈透亮,没有了灰蒙蒙的雾蔼;人们瑟瑟发抖,却个个精神抖擞,像是集体遇到了什么喜事,笑随颜开。然而这样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不久后人们就发现:今天的车辆行驶很缓慢,往日半个小时的路程现在一个多小时了还没有到。十字路口车辆堵成一片,公交车上人满为患,手机电话铃声不断——这一天,古城的上班族集体迟到了!
晚上回来的时候情况要好一些,路上的积雪已被铲除,交警的指挥力度加大了。回到家的时候天已黑尽,三楼的孩子正在同保姆堆雪人,小孩的手冻得通红,不停地在嘴上哈着热气,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孩子们见我回来,也拿了小铲小铣,拉着我跟她们一块玩。雪很冰,捧在手里透骨地凉,松松散散的,怎么也堆不成个样子。看着邻居孩子已经堆成了人型,逐渐安上了五官,戴上了小红帽,高兴得忘乎所以,围着小雪人兴奋地跳,我于是鼓足了勇气,休眠了几十年的童心突然苏醒。孩子们干劲冲天,全然不顾零下七、八度束束的寒风,不一会,我们的小雪人也堆成了,大家的头上冒着热气,围着它兴奋不已,久久不愿离去……
是夜,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堆的雪人会动了!它挥舞着小手,喊我“爸爸!”我一激灵,醒了,看时,原来女儿的小腿就搭在我的身上,嘴里正说着白天的事情!
一个人悄悄地来到了窗边,看那小雪人仍在那里,眯眯地笑。路灯下,洋洋洒洒的雪花又飞了起来,轻轻地飘。路边的车身上已是厚厚的一层,看来已经下了很久了。
好大的雪呀!看来又是一个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