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于飞，萧萧其羽
——序高一宜《别说话》
高建群
我对每一个初学写作者，都充满了敬意与期待。鸟儿要出巢，要飞上晴空了，无限广阔的前景在等着它，它鸣啾两声，噗噜噜搧动着自己的翅膀，身子一缩，准备一跃而起。“鸿雁于飞，萧萧其羽”是《诗经》里的话，读这本书的时候，我突然想起这两句话。年轻的时候，当我第一次接触到这句话时，记得好像还有一点小激动，觉得这话好像是三千多年前的古人，专门说给今天的我，或者说是留给我的遗嘱似的。记得我把《诗经》上的这句话，写成一个条幅，挂在自己编辑部办公桌的墙边。
这本书的作者高一宜，是一名正在上高中的女生。他的父亲叫高鸿，是一位有些实绩、有些名气的实力派作家。记得高鸿许多年前出第一部书《沉重的房子》的时候，要我给他写一个序。如今，女儿的书要出了，高鸿又领着女儿来找到我，约我给这位女高中生的第一本书写个序。可诅咒的繆斯之神啊，你是一个怎么充满诱惑魔力的神袛啊，竟然令一代又一代人，将自己当着祭品，为你献上。
女孩子的这本书，书名叫《别说话》，内容分三部分。一部分是小说卷，一部分是散文卷，一部分是诗歌卷。这些文字，它的内容所涉猎的题材范围，遣词造句的能力，思维所达到的深度和广度，显然已经超越所谓中学生作文的层次，而是一件一件像模像样的文字作品了。那些散文，抒情状物，眼到手到，把自己的感情诉诸于笔端，已经可以得心应手了。小说中那篇《换手》，则显然受了武侠小说的影响，人物个性鲜明，情节跌宕起伏，结局既是意外，又在情理，收煞的恰到好处。那些诗歌，则是一些青春期的喟叹，是努力地从小一些寻常事物中去挖掘它的诗意。
我想，这大约是这位高中生积累几年，每写好一篇得意之作，便放入抽屉中，久而久之，累积成一本书了，便把它编出来出版，一为纪念自己，二为奉献读者。
文学是一件很苦的差事，是一碗强人吃的饭，想要在这个领域立足，是一件相当难的事情。前人已经有那么多典藏在那里，浩如瀚海，令人敬畏，令人噤声寂然。然而，一个时代，总该给这个时代留下点什么，总该给神圣殿堂再增加一点不动产才是。所以呀，年青一代啊，希望你们努力。你们最大的优势是尚有一大把时间，可以慷慨地挥霍。
这就是在看完高一宜同学《别说话》以后，想要说的话。一个高中女生，像个班长一样，把食指按在嘴唇上，悄声说：“嗨，别说话！”我想，这个身穿校服，剪着短发的女高中生的这个造型，一定很动人。
是为序。
2015年6月27日
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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