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游戏

                                  高一宜

    小寨的街头，每个人都有一样的表情。惨白的，怪异不可名状的脸，带着或斑斓或单调的面具行走，形如僵尸。他们游离于城市的每个角落，或聚集在繁华闹市，或徘徊在高楼林立的格子地标前。

   华贵的，不华贵的，乒乒锵锵，喧喧嚷嚷的男男女女们，形形色色的社会群体也无非就这么两类。男，女。哦，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讲他们的确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但却拥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每个人都在为不同的生计而奔波着。

   农民工。这里行走的大部分都是脱农或未脱农的一族，或许可以更体面地称之为“城里人”。“城里人”在小寨买几十块钱的衣服，喝五六块钱的奶茶。他们喜欢站在路边张扬地吃着没有质检的“三无产品”，嘴角衔着菜叶高谈国际国内形势，关注第三世界人民的生存状态。他们或喜形于色，或面红耳涨。不亦乐乎。

   知道吗？我就是那类人。

   比我们好过一点的，是那些自以为是的蓝白领们。他们每天貌似高贵地踏着阔步，夹着装满化妆品的公文包穿梭于公司和家里。其中情况好些的可以贷款买到小户型（不依靠父母这一点还是值得尊敬的），当然需要背着包袱。不幸的或许还在为单身公寓的房租和水电费挣扎着。有没有阔绰者呢？当然。这个群体虽然只占十三甚至十四亿人口之沧海一粟，但也算为数不少的一个族体。他们罩在父母的光环里，不需要拼搏，也不需要经受寒风的侵蚀，他们如同温室里的花朵开得肆无忌惮，灿烂一片。他们的户籍大多落在了国外，为我国的移民事业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这些人，这两类人，无论如何，都有着自己的职业，或好或坏地做着事儿。偶尔的时候，他们可以鄙视一下窝在家里的啃老族，透过夕阳的余辉看自己被无限拉长的影子而沾沾自喜。

   你问我是谁？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我是个无业游民。或者，我是一颗字，一堆字，但不是一堆大白菜大土豆堆在那里。我有自己的思想，不想被人稀里糊涂地一锅烩了。我可以将这些文字排列起来，嗯——然后打乱重排也可以。所以，你也可以叫我文字操作者。

   学过编程吗？会解乱码吗？如果是将已成型的文字排列在一起，需要一点点灵感，但不用刻意捕捉。每一个字，只需抽取那因情感所侵蚀的一部分灵魂，缚束在上面，每一秒都在变化。它们搅揉在一起会产生什么呢？

   和你一样，我其实也很好奇。也许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看见什么，它便是什么。它们在纸上鲜活起来。也可以说，是灵魂连结成的网让它们鲜活起来。我经常望着白纸发呆，我发现它有着蓬勃鲜艳的张力和色彩，我认为这是被网俘获后的正常反映。

那张网，散发着灵魂的力量。我以为，当你被文字的一种排列方式所吸引时，通常是字符后灵魂的魅力吸引了你。你会在看到瑰丽的文字时想起它背后可能由于苦思冥想连夜赶稿形成的一张枯槁寡淡的脸吗？我想不会。所以，字符的操控是非常重要的加工步骤。

   我不敢说（一点也不敢）我是出色的文字操控者。或许除掉这个花哨的比喻，浮出水面的是“作家”这个职业。因为加入的大军前仆后继，造成一种错觉，觉得写文章这玩意儿和下五子棋一样简单呢。我想我们的工作只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表达出想要表达的不满或快乐，从而达到刺激社会改造社会的目的罢了。说白了就是发牢骚，只是你这牢骚要发得有水平，有人愿意洗耳恭听才好。更重要的是需要一个宽大的舞台供你表演。

   我的话你明白吗？

   这篇文字（我没说文章）看起来似乎有些莫名其妙，无头无尾。我知道自己的思绪很乱，一如那杂草丛生的院落，疏于整理。阳光透过漫长的冬季铺了过来，普照万物生灵。当然，我也感到了丝丝温暖。我不是一个麻木不仁的人，我的感情潜藏在细胞的深处，需要尖锐的疼痛才能刺醒。有时，我会觉得自己太世故，甚至阴暗，与少年的身份有些不符。我想粉饰自己，涂抹一层软软的组织，可是做不到。我蓬开自己并未丰满的羽毛，希望能改变一下形象，结果羽毛往往不是错把别人弄伤，就是因为过度用力而散落一地！

   想得太多了，笔端已经开始沉重，思绪也纷乱如麻。我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打开电脑的时候其实只想倾诉，结果键盘就排列出这样一个阵形。也许，这就是我要表达的内容。

   你一定没有见过我。但是，你看见了我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