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之巅 《文化艺术报》《咸阳日报》
(2012-10-13 09:2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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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高鸿华山杂谈 |
华山之巅
高 鸿
2012-08-28 18:17:09 编辑:李静 来源:咸阳日报 浏览次数:857468
第一次登华山是雨天。八月的雨有些闷,有些黏,淅淅沥沥地,把人的心都淋湿了。缆车前排了一小时队,还没上山,腿已经开始发软。上到北峰,天推开一道缝,阳光像探照灯似的扫了过来,追逐着人们的脚步。窄窄的山道上,人们簇拥而上,欢呼向前。苍龙岭被雾托着,像一条蛟龙逶迤而来。西峰于云雾缭绕之间磅礴而起,十分震撼。
第二次登华山是晴天。秋高气爽,风和日丽。阳光很充沛,整个山体被罩了一层明亮的光彩,清新滋润,风姿撩人。飞机上看这一片突兀的山体,洁白的颜色是它区分于其他山峰的主要标志,华山白得干净,白得灿烂,像汉白玉一样熠熠鲜亮,昭然不群。据导游介绍,华山形成于亿万年前的一次造山运动。那次伟大的运动使陆地大规模抬起,沧海桑田,许多山系便有了自己的雏形。那时的地球上虽然没有战争,但火山频发,浓烟蔽日,大地上该是一层厚厚的灰,山是黑的,水是黑的,你看那泰山之石,一看就是亿万年的沧桑。然造物主偏有另爱,把所有的挺秀都给了华山,它的俊,它的险,引无数英雄竞折腰。“要想诗多慷慨气,多向华山策马行。”于是韩愈来了,李白来了,王维也来了。“西岳如雄何壮哉,黄河如丝天际来。” “西岳出浮云,积翠在太清。连天凝黛色,百里遥青冥。”据统计,古往今来吟诵华山的诗文有1500多篇,足见西岳之魅力。
因为知道晚上要住在山上,所以我们走得很慢。文人在一起,免不了都是浪漫的话题。华山是财富之山,岩石上刻着“白银世界”的字样,不知是因为山体如银,还是因为少昊之主管?这里是神话的世界,影响最大的当属《宝莲灯》之《劈山救母》了。看来再坚硬的岩石也会被爱融化,二郎神广大的法力也没能够阻止沉香母子团圆。华山是华夏的脊梁,是中华民族的龙脉。中华之“华”便缘于华山,华山因此又被称为英雄山。解放军智取华山,让世人认识了华山之险。
大家在感叹华山之人文奇俊时,更多谈论的是古人攀登的艰辛。韩退之被困苍龙岭,史有记载,焉知杜子美病弱之躯,如何攀得上这高耸入云之地?想我等乘缆车直抵北峰,省去大部分艰辛,就这一段路程,尚腰酸腿痛,爬了大半个时辰。至东峰云梯下,腿已发软。硬撑着攀上云梯,胳膊似乎也在发抖,被凉风一裹,浑身都颤了起来。
听说华山日落也是一景,奈何昙云厚积,天早早就暗了下来,四周一片朦胧。嗓子干得冒烟,餐厅服务员泡了好茶,一口气喝了三杯。山上的水都是从下面背上来的,因此比什么都金贵,透着丝丝的甜。上了几盘菜,我们一扫而空,桌子上弄得干干净净,以示对管理人员的尊敬。看了一下菜单,不是一般的贵,但想着那些挑夫被压烂的肩膀,却又觉得值了。
夜幕悄悄地压了下来,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风呼呼地攒着劲,为夜里储备着能量。想着要在这高山之巅过夜,心里生出一股细细的浪漫。
风越来越紧,冷凄凄的,渗骨冰凉。四周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躺着聊了会天,睡不着,于是就裹着大衣来到外面。天上的云褪开了一块,像一扇打开的窗户,豁然敞亮。星星格外得近,格外得明,把那块空间稀释得辉煌透亮。风硬硬地吹着,在松林间呼啸而过,发出排山倒海的声响,像一帘巨大的瀑布。华山没水,松涛形成的瀑布声填补了这一缺憾。山下灯光铺成的道路金碧辉煌,远观像海市蜃楼,然而那却是人间,我们反倒是在天上了。
冷。裹紧衣服回到房间,在松涛的轰鸣声中渐渐入睡。迷迷糊糊中,被外面的声音惊醒,哗啦啦的,以为下着大雨。披着大衣来到门外,眼前的景状令我大吃一惊:一群巨大的怪兽青面獠牙,面目狰狞。月光下,晚上被黑暗隐去的山峰突然冒了出来,像传说中的巨灵神手持铁锤,扑面而来……“昔闻乾坤开,造化生巨灵。右足塌方山,左手推削成。天地忽开拆,大河往东溟。遂为西岳峙,雄雄镇秦京……”这是王维的诗句。我稍作镇静。也许当初造山运动的时候,华山就是这般情景。
明白是山,心中还是有些惧怕。因为是深夜,四周松涛形成的瀑布声如雷贯耳,而眼前的景致又是如此魔幻,我都有些弄不清是真是梦了。
回去再睡,早晨还要起来看日出呢。感觉刚睡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在喊:“各位老师,起来看日出了!”
天是黎明前的那种灰色,眼前的三公山不再恐怖,晨霭中的山体层层叠叠,透着一股朦胧的美。风声已住,昨夜的涛声瀑布已成往事,松鼠们忙着在树上唱歌,发出小鸟般的喳喳声。喜鹊耐心地回应着,透着一股欣喜。赶来看日出的游人陆续到达东峰,他们是半夜从山下出发的,雨衣上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日观台聚集了约上百人,长枪短炮。大家掩饰不住脸上的兴奋,静静地等待太阳喷薄一跃的那一瞬间。
天上有云,黑色的,积得很厚实。好在距离山体不远的地方留了一段空白。太阳还没出来,云端的颜色开始躁动。先是一丝丝红色的薄纱四处游荡,黑色的板块变得滋润起来,边缘部分开始淡化,透出明亮的色彩。云层越来越红,鼓荡着,奔涌着,像炽烈爆发的熔岩,形成一幕磅礴壮观的景象。太阳还没有出来,熔岩一点点暗淡,边沿部分熠熠发亮,闪着耀眼的光芒。云彩进一步淡化,一些性急的人收起了相机,准备坐下来休息。这时一阵震耳的呼喊声响了起来:“太阳出来啦!”就见那轮红色的球体喷薄而出,跃出山峦。万道金光铺了下来,给灰白色的山体镀上了一层暖色,上面的云彩又亮了起来,变成了火烧云。太阳继续往出走,昙云瞬间连成一片,像燃烧的炉膛,红得一塌糊涂。山体在阳光的普照下由远及近层层皴染,石头和人脸都亮了起来,红彤彤的醉人。
华山之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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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
第一次登华山是雨天。八月的雨有些闷,有些黏,淅淅沥沥的,把人的心都淋湿了。缆车前转九曲似的排了一小时队,还没上山,腿已经开始发软。上到北峰,天推开一道缝,阳光像探照灯似的扫了过来,追逐着人们的脚步。窄窄的山道上,人们簇拥而上,欢呼向前。苍龙岭被雾托着,像一条蛟龙逶迤而来。西峰于云雾缭绕之间磅礴而起,十分震撼。
第二次登华山是晴天。秋高气爽,风和日丽。阳光很旺盛,整个山体被罩了一层明亮的光彩,像刚出浴的美人,清新滋润,风姿撩人。飞机上看这一片突兀的山体,洁白的颜色是她区分于其他山峰的主要标志,华山白得瑄净,白得灿烂,像汉白玉一样熠熠鲜亮,昭然不群。据导游介绍,华山形成于亿万年前的一次造山运动。那次伟大的运动使陆地大规模抬起,沧海桑田,许多山系便有了自己的雏形。那时的地球上虽然没有战争,但火山频发,浓烟蔽日,大地上该是一层厚厚的灰,山是黑的,水是黑的,你看那泰山之石,一看就是亿万年的沧桑。然造物主偏有另爱,把所有的挺秀都给了华山,她的俊,她的险,引无数英雄竞折腰。“要想诗多慷慨气,多向华山策马行。”于是韩愈来了,李白来了,王维也来了。“西岳如雄何壮哉,黄河如丝天际来。” “西岳出浮云,积翠在太清。连天凝黛色,百里遥青冥。”据统计,古往今来吟诵华山的诗文有1500多篇,足见西岳之魅力。
因为知道晚上要住在山上,所以我们走得很慢。文人在一起,免不了还是浪漫的话题。华山是财富之山,岩石上刻着“白银世界”的字样,不知是因为山体如银,还是因为少昊之主管?这里是神话的世界,影响最大的当属《宝莲灯》之《劈山救母》了。看来再坚硬的岩石也会被爱融化,二郎神广大的法力也没能够阻止沉香母子团圆。华山是华夏的脊梁,是中华民族的龙脉。中华之“华”便缘于华山,华山因此又被称为英雄山。解放军智取华山,让世人认识了华山之险。古往今来,多少江湖好汉聚集于此,华山论剑,共商大计。华山是古老的,但并不沧桑,她仍在不断长高,日新月异。每一次来,都会给人新的感受。
大家在感叹华山之人文奇俊时,更多谈论的是古人攀登的艰辛。韩退之被困苍龙岭,史有记载,焉知杜子美病弱之躯,如何攀得上这高耸入云之地?想我等乘缆车直抵北峰,省去大部分艰辛,就这一段路程,尚腰酸腿痛,爬了大半个时辰。至东峰云梯下,腿已发软。硬撑着攀上云梯,胳膊似乎也在发抖,被凉风一裹,浑身都颤了起来。
听说华山日落也是一景,奈何昙云厚积,天早早就暗了下来,四周一片朦胧。嗓子干得冒烟,餐厅服务员泡了好茶,一口气喝了三杯。山上的水都是从下面背上来的,因此比什么都金贵,透着丝丝的甜。上了几盘菜,我们一扫而空,桌子上弄得干干净净,以示对管理人员的尊敬。看了一下菜单,不是一般的贵,但想着那些挑夫被压烂的肩膀,却又觉得值了。
夜幕悄悄地压了下来,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风呼呼地攒着劲,为夜里储备着能量。想着要在这高山之巅过夜,心里生出一股细细的浪漫。
风越来越紧,冷凄凄的,渗骨冰凉。四周黑魆魆的,啥也看不见。躺着聊了会天,睡不着,于是就裹着大衣来到外面。天上的云褪开了一块,像一扇打开的窗户,豁然敞亮。星星格外地近,格外地明,把那块空间稀释得辉煌透亮。忽然想起南峰上“袖拂天星”几个大字,此情此景,真个是悠然心会啊!
冷。风硬硬地吹着,在松林间呼啸而过,发出排山倒海的声响,像一帘巨大的瀑布。华山没水,松涛形成的瀑布声填补了这一缺憾。山下灯光铺成的道路金碧辉煌,远观像海市蜃楼,然而那却是人间,我们反倒是在天上了。
冷。裹紧衣服回到房间,在松涛的轰鸣声中渐渐入睡。迷迷糊糊中,被外面的声音惊醒,哗啦啦的,以为下着大雨。披着大衣来到门外,眼前的景状令我大吃一惊:一群巨大的怪兽青面獠牙,面目狰狞。月光下,晚上被黑暗隐去的山峰突然冒了出来,像传说中的巨灵神手持铁锤,扑面而来……“昔闻乾坤开,造化生巨灵。右足塌方山,左手推削成。天地忽开拆,大河往东溟。遂为西岳峙,雄雄镇秦京……”这是王维的诗句。我稍作镇静。也许当初造山运动的时候,华山就是这般情景。
明白是山,心中还是有些惧怕。因为是深夜,四周松涛形成的瀑布声如雷贯耳,而眼前的景致又是如此魔幻,我都有些弄不清是真是梦了。
回去再睡,早晨还要起来看日出呢。感觉刚睡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在喊:“各位老师,起来看日出了!”
天是黎明前的那种灰色,眼前的三公山不再恐怖,晨霭中的山体层层叠叠,透着一股朦胧的美。风声已住,昨夜的涛声瀑布已成往事,松鼠们忙着在树上唱歌,发出小鸟般的喳喳声。喜鹊耐心地回应着,透着一股欣喜。赶来看日出的游人陆续到达东峰,他们是半夜从山下出发的,雨衣上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日观台聚集了约上百人,长枪短炮。大家掩饰不住脸上的兴奋,静静地等待太阳喷薄一跃的那一瞬。
天上有云,黑色的,积得很厚实。好在距离山体不远的地方留了一段空白。太阳还没出来,云端的颜色开始躁动。先是一丝丝红色的薄纱四处游荡,黑色的板块变得滋润起来,边缘部分开始淡化,透出明亮的色彩。云层越来越红,鼓荡着,奔涌着,像炽烈爆发的熔岩,形成一幕磅礴壮观的景象。太阳还没有出来,熔岩一点点暗淡,边沿部分熠熠发亮,闪着耀眼的光芒。云彩进一步淡化,一些性急的人收起了相机,准备坐下来休息。这时一阵震耳的呼喊声响了起来:“太阳出来啦!”就见那轮红色的球体喷薄而出,跃出山峦。万道金光铺了下来,给灰白色的山体镀上了一层暖色,上面的云彩又亮了起来,变成了火烧云。太阳继续往出走,昙云瞬间连成一片,像燃烧的炉膛,红得一塌糊涂。山体在阳光的普照下由远及近层层皴染,石头和人脸都亮了起来,红彤彤地醉人。
(本文作者系《新叶》文学期刊总编辑,中国作协会员,陕西文学院签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