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凹李星文学纵横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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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平凹李星文学纵横谈
4月29日下午,由咸阳职业技术学院和咸阳市文联共同举办的“著名作家贾平凹评论家李星文学报告会”在陕西科技大学咸阳校区大礼堂隆重举行。1000多名大学生和咸阳作家现场聆听。贾平凹、李星以平和的语气、朴素的语言,结合文学创作和文学评论的现状,纵横捭搕,畅谈文学,并回答了现场听众和部分作家的提问。
贾平凹谈“文学的立场”——
如果说中国作家五世同堂的话,前四世作品发行量最多也就是二三十万,而后一世的最大发行量则动辄百万。在消费化娱乐化的时代,文学应该有怎样的立场?
人类生存的主要食品是大米和白面,但也需要精神食品,文学就是其中之一。
我国古典文学,有“天下”之说,有“铁肩担道义”的担当。在西方则是现代意识,人类意识。文学要关注社会,关注人生,关注精神层面。加缪说,文学不可能使我们活得更好,文学使我们活得更多。还有一位大家说过,艺术生于约束,死于自由。
在这个时代,可以有不同的文学观念,有不同的写法,但“大道”的东西不能丢,否则写不出好的东西。中国文学最大之处是有人情之美、人性之美,叙写人与人的温暖、人与人的最柔软的部分。
去年初,我集中读了中国当代二三十部长篇,我觉得大致分两类,一类是批判现实主义,一类是现代的先锋元素比较多的的作品。我读同行的作品有两个标准,一是给我提供了什么,给了我什么,感悟是否强烈;二是有没有一种生活的实感、生命的东西。
第一类作品常常以文学渲染历史,有历史的对应,事件、人物等,有影射、暗喻。写作不是要你图解什么。作品应具备文学观念,圆满地完成你那个虚构的世界。写《红楼梦》,就得先把大观园盖好,而且要尽量豪华精致。写作就是要把鸡窝盖成高楼,而不能把高楼盖成鸡窝。
第二类作品完全是一种意念式写作,团块结构,渲染多,生活实感少,只能用夸张、变形,虚张声势。像摇滚乐,只能有现场的动感,而缺乏古典音乐的回味。但任何现代主义都产生于古典主义。要处理好实与虚的关系,表面越写得实,才能达到虚,就如同人站在地上才能跳起来。如果没有“想法”地写实,作品就难以升格,要含量大,写出精神层面的实质。中西融合,必须了解西方作品的背景,借鉴来,形成自己的作品。比如有些人学外国,要么一句就是一个句号,要么一逗到底,这只是形式模仿,不可取。
当代作家应注意四个问题。第一,写作是丰富的,而不是单薄的。当代作家常常存在迷惑,不知所措,大量的是经验的惯性的写作,但经验应该拓展。第二,目光要健全,要坚信世界有爱,有温暖,有光明。这个时代是丰富的,有时也是混沌的,作家必须写出冷漠中的温暖,生硬中的柔软,人类苦难中的希望。第三,现在有一种文风在腐蚀着我们的母语文学。好多作品不正经说话,充满调侃幽默,插科打诨。这种文学走之不远。第四,要会写,要写出人性,关注人类、民族和国家,更要超越国家、民族和命运。对此,作家一定要心向往之。
李星论“作家与作品的关系及其可能”——
在作家和作品之间,我更重视作家;在作家的写作和心灵之间,我更关心作家的灵魂。“可能”,就是超越,作品超越作家自己的生活视域和人生历程,超越精神和灵魂。
何谓作家?其一,作家是普通人,有普通的关切和欲望。作家同样关心自己的生存和命运,甚至更是毛病更多的人,更有精神偏向的人,更难处的人。其二,作家有比普通人更广泛的关爱,关怀,关切。经常关心国家,民族,民众等与自己直接利益无关的事情,关心人的生存、精神状况的改善。大关切才会有大作为。作家往往与社会存在一种“紧张”的关系。他不应该是“狂欢者”,而应该有永恒的忧患意识,是社会的批判者。作家与汹涌而来的潮流保持着距离,在理解的基础上是一种抵抗的态度,在物质潮流和心灵欲望中保持独立,更重视精神,跟世俗生活保持一种距离。其三,作家是一些对文字语言叙述崇拜、迷恋的人,有超常的敏感和痴迷,常常生活于一种想象世界中,一种自我世界中。
作品是作家创造的虚拟的世界,想象的世界。真实只是细节的真实,艺术的真实,但又带有作家生命的、地域的根基,打上了作家人生的印记。而作品又是形象的反应本质的精神上的东西,是超越现实的。
关于作家的修养。爱因斯坦曾经说过,大家都以为造就一个伟大的科学家要靠智慧,其实错了,主要靠品德。同样,构成大作家的主要是境界和人格。作家要有大视野,大爱,大关怀,大境界。要具有知识视野,学问视野,世界视野。要关注精神层面,那些人类共性的东西,才是“云彩上面的阳光”。人之大境界就是要做到“气宇开张”。做人要忌讳得意忘形和利令智昏。现在文坛有一种情况很不正常,就是作家创作不重文学含蕴而重篇幅,重长篇而不重短篇,这是“刀走偏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