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爸，您安息吧！

               张卫平

   正值三伏天的2023年8月15日下午6点钟，四爸的大女儿张莉给我发来微信，说四爸上月底（7月）因肺炎，脑梗住院，在里面待了十六天，医院无奈何，即让出院。现在在家，肺部炎症仍未消，不时的昏迷不醒，不会说话，情况不好，告诉我一声。

   看见了微信，心里一惊，当天晚上也不便打扰四爸，随于第二天早晨，匆忙吃罢早餐，乘224路公交车，来到太白路西北大学新村住址探望。见到四爸，看人已经消瘦的变了样，呼吸微弱，已经看不清人了。张莉和张君俩人呼唤了一会儿，他老人家似乎是知道我来看他了，满目泪痕，只是说不出话来。少顿片刻，我转身又到另一房间探视了还在卧床的四妈。中午，同张莉、张君和小林在家里吃了便饭，顺便问了问四爸的后事准备安排的情况。头天晚上，因听到四爸的病情，没有休息好，脑袋有点疼痛，随即告辞了她们，乘车回家。

  谁知，刚刚过去了几天，8月20日零点一刻噩耗终于传来，四爸因呼吸衰竭去世了，沉痛的心情相反使人无泪！

  四爸，您是我们心中的男神，偶像，那个年代家族里人的骄傲，曾将您奉为圭臬！您就这样匆匆的走了！

  四爸叫张世文，1935年2月生，九三学社成员。1954年由安康中学考入西北大学化学系，1958年毕业留校任教，先后但任化学系讲师、副教授、教授，西大教学委员会委员，陕西省高教局工程实验系列专业技术职务评审委员会委员。陕西省粮食局技术职务评审委员会委员。1975年参加了原燃料化工部组织的30万吨合成氨配套的《催化剂钴钼加氢和氧化锌脱硫研究》，任西北大学方面的第二任组长。两项催化剂于1978年获全国科学大会奖，同时获陕西省科学大会奖。《活性炭脱硫新工艺》研究，于1978年获陕西省科委和陕西省高教局科学技术成果二等奖。《国家级一等标准金属量器组标准装置的建立》研究，于1991年获国家技术监督局科技进步二等奖。《有机感光材料耦合剂AP新合成技术》研究。1994年获联合国技术信息促进系统（TIPS）中国专家分部的“发明创新、科技之星奖”（第二完成人）。在《西北大学学报》《计量学报》《纺织学报》等刊物发表论文25篇，合作翻译，英《原子价理论》一书（翻译两章，科学出版社，1978年出版）。

  听我父亲讲，1932年前，我的祖父祖母曾以推磨为生，负担着全家几口人的生活，祖父因积劳成疾累得吐血后病故。祖母叫黄复珍，是一名家庭妇女。继祖父张某，原籍在河南孟县岑村人，家中地少人多难以维持，年轻时即来到安康闯荡，在一家私人商店当学徒，后来自己也摆开小摊，主要经营的是农具、铁锅、铁铲之类的东西。1933年后，家里租房子开店铺，没有雇外人，全是祖父的兄弟和亲戚轮换经营，经济上还过得去，经常往河南老家捎钱。到1936年，店铺的货架上，东西越来越少，家中不断地请会或叫随会，旧社会的一种借贷方式。特别是抗战爆发后，物价不稳定，向批发商赊账的路子不行了，逐渐由过去的两间铺面缩减到一间，最后又缩减成一个小摊，经济完全拮据了。这时候，继祖父回原籍去了一趟，想同兄弟们分家，然后在回到安康补充一点进货的资本，不料，抗日战争这时爆发了，家没有分成，日本人占领了河南，在回来的路上一个兄弟被日本人打死了，继祖父侥幸生还。战时的安康，一片混乱，物价飞涨，加上日本人的飞机天上飞，防空警报声此起彼伏，赖以生存的小铁铺就此倒闭关门，家庭的经济情况捉襟见肘。1953年继祖父在安康病逝。

  祖母黄复珍（安康话叫婆），虽然没有上过学，不识字，但是还算是一个聪明能持家的妇女，养育拉扯了四儿一女（姑姑早年去世，我都没有见过），这在上个世纪的旧社会，千千万万个家庭中，结果还算是不错的。曾记得，我小时候，祖母黄复珍同小北街一邻居何某，因一件小事，发生了吵架，到后面就炫耀自己的四个儿子，其中有一个还是大学老师呢！祖母曾给我讲，四爸青年时的故事，讲四爸如何刻苦学习，准备考大学，要到省城的大学上学和工作。祖母一听，说念完大学，还是回安康吧！四爸说，妈呀，你就麻雀大个眼睛，只能看见一点点，这是我记得很清楚的一件事。

                                                        （摄于1962年春节）

  听我父亲讲，四爸张世文在安康县上小学中学时，一直很用功，也很努力。当时家里没有啥经济来源，祖母黄复珍是家庭妇女，一直跟着他过。我父亲在那个年代就时常接济四爸的学业与生活，直到1954年四爸考上大学至毕业。（父亲张世元在家中排行老二，1925年3月24日出生在陕西安康县城关镇。解放前，念了几年私塾，先后摆过纸烟摊，杂货摊、做过民国时期政府的雇员。解放后，1950年2月，经过考试，被安康市（县级市）人民政府录用到安康专区人民银行工作。先后历任三等行员、二等行员、安康县支行货管股、计信股股长，安康县水泥厂、机纸厂厂长，文革时期任人民银行安康专区中心支行革命委员会委员、专区银行干训班教员、工商信贷科信贷员、科长；工商银行安康分行基建组组长、行政18级待遇。1985年6月22日因患脑溢血不幸逝世，终年60岁）。

           （1954年夏摄于西安）

  四爸，您虽然走的那样急，没有遗嘱，没有留下任何要求，但您却以自己平凡而闪光的一生，实现了心中的理想，对工作对事业，认认真真，勤勤耿耿；对同志对朋友，相待以诚；对子女对亲戚及下一代，严格要求，情深意真。对自己确是一贯坚持艰苦朴素，勤俭持家。您谦让有礼，真诚老实，和蔼可亲，为我们这一代人树立了做人的榜样。

记得1983年7月31日，安康发生特大洪水过后，城里面污泥浊水，一片废墟。地区抗洪指挥部已经通知人民群众进行了疏散，撤离到安全地带。在这种自然灾害的情况下，我父亲即让我妈和妹妹鸿雁，逃难来到西安投奔四爸家，受到全家五口人的热情接待，四爸还抽时间带着我妈和妹妹鸿雁去西安的多个景区游玩，直到安康洪水退去，恢复了正常的生产生活秩序，她们才返回家乡。

     2016年11月的某一天，在四妈80岁寿辰的宴会上，大家说到幸福美满的婚姻，都交口称赞四爸四妈老两口，相濡以沫一辈子，给其他人做出了榜样。四妈说自己一遇到困难或事情，容易上火，自己控制不了脾气。可是世文却像一个灭火器，遇事从来都是不温不火，说事实，讲道理，慢慢就把自己的火气熄灭了。

     记得有一年，四妈给我打电话说，卫平，你赶快到西大新村来一下，家里有点急事，我立马乘车到了家里。一问原来是四爸在民生银行一网点，买了十几万元一年期的理财产品，产品到期后，因经济形势不好，加之民生银行经营不善，导致产品没有按照原承诺的利率兑付，而是按照活期利率兑付。四妈说四爸头天晚上情绪激动的不睡觉，在家里的计算利息，算了一遍又一遍，看按照活期利率计算，损失了多少利息，算了满满的一张纸。在他的观念里，银行是不能不讲信用的，对客户承诺了啥，就是啥，不能欺骗顾客。我将四爸说的情况捋了捋，对他讲，现代的银行业，已经不是过去人民银行一统天下的那个年代。商业银行进行企业化经营管理，自负盈亏，自担风险。就拿理财这一块来说，客户经理给客户虽然口头上承诺了多少利率，但是在协议上说的是依据经济的波动情况来确定的。就是银监会陕西监管局，也是不能强行干预的。第二天，我通过银监局的朋友，过问了此事。还让张莉好好劝劝四爸，也可将此银行网点的事情向银监局投诉。四爸虽说是西北大学化学系的老教授，但在自己的生活方面，一直坚持艰苦朴素，勤俭持家的好作风。他对我说，退休了，他们老俩口每月的生活费不超过一千元，不买新房，其余的退休金都存入银行，即增加了自己的利息收入，又支持国家经济建设。

  四爸呀，您过去做的好事，积得德，数也数不清，祝愿四爸的英灵，驾鹤西去，一路走好，与你二哥在天堂再相聚！

                                                              2023年8月20日于西安曲江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