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美丽而死

I Died for Beauty

艾米丽·狄金森原作

（Emily Dickinson, 1830 – 1886）

徐家祯译

I died for beauty, but was scarce
Adjusted in the tomb,
When one who died for truth was lain
In an adjoining room. 

He questioned softly why I failed?
"For beauty," I replied.
"And I for truth - the two are one;
We brethren are," he said. 

And so, as kinsmen met a-night,
We talked between the rooms,
Until the moss had reached our lips,
And covered up our names. 

我为美丽而死，

可还不适应睡在墓里；

而有个人为真理而死，

就躺在我隔壁。

他轻轻问我为何香消玉殒？

我答道：“为了美丽。”

“我为的是真理 —— 两者如一”

他说，“我们是兄弟。”

于是，我们在夜晚相遇，犹如亲戚，

隔一层墙壁，谈天说地，

直至苔藓长到我们的唇边，

将我们的名字掩蔽。

                     大约1973年前后

                     译于上海江苏路安定坊僦居

                     2018年11月27日

                     修改于澳大利亚刻来佛寺新红叶山庄

* 艾米丽·狄金森，美国近代最有影响的女诗人之一。这首短诗也是她的名篇之一。

     此诗的字面意思很容易理解，不太可能弄错，但是究竟说的是什么？有什么寓意？这两个问题就不一定很容易解决了。

     我的理解是：表面看来，“美丽”和“真理”是两个绝然不同的概念：前者很personal （个人的），比如，好打扮、爱减肥、喜化妆；后者则很伟大，那是指对一种理想和原则的追求。所以，为“美丽”而死，似乎是很渺小的，而为“真理”而死则是很崇高的。但是，人们不是常说“真、善、美”吗？可见，“美”和“真”也常被人并列提及，作为共同追求的目标的。所以，诗中说“两者为一”、“我们是兄弟”，也就可以理解了。

     但是，渺小也好，崇高也好，随着岁月的进展，慢慢，他们为之奋斗和牺牲的目标或业绩也会被人们遗忘，于是，正如诗中所说：最后，终于“苔藓长到我们的唇边，直至将我们的名字掩蔽。”

原诗共三节，每节双句押韵。译诗亦然，全诗押 [i] 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