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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宗元:何以安息?得有韩愈。

(2025-02-07 19:21:41)


公元819年十一月八日带着满腔的不舍,年仅47岁的柳宗元在一生的不顺和困顿中离开了人世,留下了四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撒手人寰。

这一生,柳宗元是有着多少的遗憾,又有着多少的困境,让他在一次次的贬谪中奔波劳累。政治上无法实现有所作为,生活上更是穷困潦倒,以致死后无葬身之钱。幸得于生前故交观察使河东裴行立出手资助才得以下葬,也是给死者一个安息的所在。

正所谓看到了开头却无法看到结尾的话题,这样狗血的剧情怎么也无法想到会在这样一位才情和政声卓著的人身上上演,真是造化弄人。

要说柳宗元的身世也是出身尚可。他出身官宦世家,久荫祖上阴德,七世祖柳庆,做过北魏的侍中,被封为济阴公。高伯祖柳奭,做过唐朝的宰相。父亲叫柳镇,为了侍奉母亲,放弃了太常博士的官位,请求到江南做县令。虽是有家道没落的情形,可好在也是当时的朝廷体制内人。

有了祖上的阴德,也就不完全说是可以一直受到避荫,不管是世事还是形势,都是有着变数在内。决定自身命运的还需要本身的才干。

在这一点上,柳宗元是不缺项的。子厚少精敏,无不通达。逮其父时,虽少年,已自成人,能取进士第,崭然见头角。众谓柳氏有子矣。其后以博学宏词,授集贤殿正字。俊杰廉悍,议论证据今古,出入经史百子,踔厉风发,率常屈其座人。名声大振,一时皆慕与之交。诸公要人,争欲令出我门下,交口荐誉之。

少年得志有一登皇榜的想法好为国家效力,他有这个才情也有这个机遇,二十岁初出茅庐的他即得蓝田尉拜监察御史手握监察弹骇之权柄,可谓前程似锦。三十二岁那年新君即位又得礼部员外郎仕途发展一帆风顺。

看似前程似锦,命运会给踌躇满志的柳宗元一个更高的平台来发挥作用,可是看不见的冥冥之手却在这时给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打这儿拐了一个大弯,此后人生踏上了一波三折的里程。

这个波折,是柳宗元怎么也想不到的。他筹划的人生是团结一群志同道合的盟友在政治上有一番作为,可是想是想的,冷酷的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正因为他认为所谓的政治盟友在实施了一番政治革新并小有成效的时候,已然被触动的利益集团不会甘心自己的既得利益被这群愤青们所取消。而他们作为仍处高位的人员如太监和官僚们联手借助新君即位之机,将本来就对柳宗元们不怎么感冒的政治新星们打压下去,这就是著名的“二王八司马事件“。

满怀期待的政治明星们刚刚有所作为,突遭此种打击,不仅是对帝国命运是一次重大考验,对他们的命运前途也从此彻底改变。

幸好朝廷没有斩尽杀绝对他们尚有爱才的恻隐之心,既要给予必要的处分,让他们失去政治参与的机会;也要让他们不致过分的对待。

于是贬谪成为每个人的结果。

此后的人生柳宗元就在一再遭贬的境遇了度过。尽管期间也有机会被爱才惜才的朝廷招到京城仿佛有个逆天改命的机遇,可是冥冥中总有着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在跟他的人生作对,想尽办法打压他排挤他,最终也没有机会得以东山再起。

而这也是他穷途潦倒的命运的真实写照。虽然死不了,但活着更穷苦。

这个苍天真是会开玩笑。

可是柳宗元又能怎么办呢?

他无力与命运抗争,而要顺从命运的安排又是他的家世教养给他的性格和节操所不屈从的。

上帝关闭了一扇门,相应的也就打开了另一扇门。这扇站给了柳宗元这样的才情卓著的才子以尽情发挥的机遇。

所以永州,这个偏远的湘西小城成就了他一生中文学创作最为喷薄的时机。《永州八记》中那些文学小品文《始得西山宴游记》、《至小丘西小石潭记》等千古名篇至此得以诞生。这些充满灵气的山水文章在记录一段人生旅程的同时,也让在贬谪当中能够喘息的柳宗元给华夏民族奉献了秀美清奇的一方景像,柳宗元有此雅兴,得以在是是畅游山水之间发现旁人所不能看到的美景;而永州的山水何其有幸,能够在这样一位大文人的笔端展现了灵气从此成名。

     柳宗元的一生是不幸的。他没有在政治上实现自己的抱负,屡遭命运的参遣;但在文学的世界里,立言的角度让他得以使自己在青史上留名。孰对孰错,这真是一个没有标准答案的命题。

   但无论是在政治的噩运面前,他作为文人的节操使他从来也没有沉沦下去。他所秉持的人生信念在对百姓和友人面前始终保持了救苍生于水火和解友人于倒悬。

贬谪柳州的日子里,在别人看来肯定一蹶不振的时候,他却欣喜的认为这个不毛之地的偏远小城何以不能有一番作为呢?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柳州是个何样的小城,他在登柳州城楼寄漳汀封连四州中写给自己的同僚们说道城上高楼接大荒,海天愁思正茫茫。惊风乱飐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墙。岭树重遮千里目,江流曲似九回肠。
共来百越文身地,犹自音书滞一乡在这个偏远落后的蛮荒之地,他是满怀热情给当地百姓做了大量善举。解决男女质钱而被没为奴婢的陋俗后被推广数千百姓得以解脱奴役。

在对朋友面临着同样的噩运时,别人忙不迭的撇清干系还来不及,他却毅然决然的站了出来,勇于为朋友说公道话。当时刘禹锡因玄都观一诗得罪权宦而遭贬远在夜郎的遵义播州。柳宗元听说落泪而叹“播州非人所居,而梦得亲在堂,吾不忍梦得之穷,无辞以白其大人;且万无母子俱往理。”请于朝,将拜疏,愿以柳易播,虽重得罪,死不恨。好在后来遇有以梦得事白上者,梦得于是改刺连州。人品节义如何并不在平常中看得出来,在关键时刻才能体现。而这也是为时人所激赏之处。

写了这些,既有为柳宗元的命运所叹惋的想法,却也有为其人生的成就所倾佩的成分。穷困的命运让人沉沦下僚,以致于连身后世也无力操办在友人的出手相助下才得以下葬。但屈服于命运的磨难在困窘的旅程勃发生命的色彩来,不也是柳宗元一生中最大的成就吗?

所以,他的一生或许没有安宁过,但他的灵魂却从此得以安息。

而这,当是得益于他的好友韩愈的“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平生知己难得,柳宗元得此知己也足已了。韩文公的一篇《柳子厚墓志铭》也是让好友的在天之灵从此得以安息。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情视之。高山流水的情谊又是一次足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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